第四十七章 她没死对不对
沈若玫乔装打扮了一番,又去求了大长公主,让她带着大长公主的手牌去了刑部大牢。
现在大长公主和白丞相需要避嫌,只能让人私下里多照顾照顾白噙娇,再暗地里给刑部施压,却不能亲自去照拂。
所以沈若玫一来求她,她便心软了,想着有沈若玫宽慰她,总要熬到他们来救她。
沈若玫急忙忙来到刑部大牢,走到白噙娇所在的地牢前愣住了。
这里阴暗潮湿,还不时有昆虫老鼠的叫声,让沈若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玫儿。”
白噙娇蜷缩在角落里,看见沈若玫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光一样。
她激动起身,走到铁栏杆前。
“娘,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外祖母明明说找人打点过了!
她娘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
白噙娇摇了摇头,抓住栏杆,低声和她说:“都是沈若初那个贱人,是她害得我,你爹只喜欢那个贱人,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娘俩的死活!”
沈若玫愣住了,十三年来,父亲虽然严厉,对她不假辞色,但……
但那是她相处了十三年的父亲啊,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娘呢!
“你听我说,沈若初她娘的身份来历不明,我先前多番查探,都有一股莫名的势力阻挡我,她一定有问题!”
沈若玫点点头,示意她记下来了。
“还有,沈若初城府颇深,你一定要小心她!”
“多关注一下她的行踪,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沈若玫抓住栏杆,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娘说这些话,竟有一丝托孤的意味。
“娘,你放心,你不要怕,外祖母他们在想办法了。”
白噙娇无力地靠在栏杆上:“若是有办法,我还会在这吗……”
白噙娇看得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了。
她也不傻,她明白自己很难翻身了。
母亲和祖母要救自己,也只能是把自己从牢里捞出去。
也许打发去尼姑庵做姑子,也许送到庄子上了此残生。
但不论是哪一条路,她都不想走。
“玫儿,听娘的,侯爷心里只有那对母女,以后你也不必对他毕恭毕敬,等你哥哥回来了,你要叮嘱他,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知道吗?”
沈若玫的眼睛一红,滚烫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哥哥要回来了,娘你再坚持一下……”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哦,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里面请里面请。”
白噙娇脸色一变,把沈若玫往对面推:“快躲起来玫儿。”
沈若玫立马反应了过来,顺着白噙娇的眼神方向,躲到了对面的柱子后面。
她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身子,探出半只眼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是沈若初……
“夫人。”
沈若初冷眼看向她,居高临下。
白噙娇突然大笑了起来,笑了半晌,直到直不起腰。
“是你啊……我竟然败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哈哈哈,咳咳……”
沈若初冷笑:“是,是我,很失望吗?”
白噙娇的脸色一变,沈若初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也不再……
白噙娇看她的眼神突然恐怖了起来,那个女人……
程柠栀,她眼前沈若初的样子和程柠栀重合了起来。
“妖孽!”
白噙娇“呸”了一声,嘴上咒骂起来:“你娘就是我杀的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她死得多惨哈哈哈……
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贱人!都得死!”
沈若初蹙眉,轻叹了一口气,掏出怀里的一方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很嫌弃地瞥了瞥四周:“激怒我有意思吗?”
白噙娇冷哼一声:“你真恶毒!”
“我恶毒?”
沈若初突然笑了起来,上一世她被沈若玫做成人彘的时候,她看着明骁在自己面前被男人强暴的时候,她日日被人欺凌践踏的时候。
到底是谁恶毒?
白噙娇被她的眼神给怔到了,目光瞥到她手上的那方帕子时,她如同癫狂一般想要抓住那方帕子。
“哪来的?!哪来的?!”
白噙娇突然大叫了起来,那帕子是……
是程柠栀的手艺!
她的手艺世间仅有,在世上从未见人用过这种针法,绣过这种图案。
这方帕子这么崭新,她哪来的?!
她刚才故意提起程柠栀的死,沈若初却十分冷静。
沈若初没有理会她的癫狂,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知道大长公主现在在对刑部施压,打算赔偿些银子便把你捞出去,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你的事已经众所皆知,不仅民间而且贵人们之间都津津乐道呢。”
“大长公主再能耐,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不是吗?”
白噙娇死死地盯着她,但很遗憾,她清楚的知道,沈若初说的是真的。
“沈傅文、程柠栀,一对狗男女,害得我好惨啊!”
白噙娇突然仰天大叫起来,叫完了以后又低头笑了起来,形同疯魔。
“你嫁进来之前难道不知道我爹娘早已两情相悦?你难道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了吗?你一心一意要嫁过来,嫁过来以后便视我娘如死敌。”
“实话告诉你一句,李嬷嬷、白芷、阿绿和阿兰都是爹安排在我院子里的,以防你对我下手。”
“我上学堂、学刺绣、作画,是祖母替我开口做主,实际上,也都是爹授意的。”
“哦,还有我娘开的铺子,所有的收入都由爹保管前些日子一起交给了我。”
白噙娇眼里的光芒正一点点褪去,沈若初说的这些事情,和她记忆里的那些的事重合在一起。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像个傻子一样啊!
白噙娇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怀瑶,是她的小名,当她得知她在侯府的院子叫扶摇院时,她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管她什么女人,沈傅文心里还是有她的,毕竟她才是当家主母。
可这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她便亲耳从沈傅文的口里听到他满怀疑问地问了一句:“怀瑶是谁?”
那多嘴的婆子,被她即刻打死。
而那一天,她也清晰的知道,沈傅文心里从来没有过她。
哪怕她是他早就定下的妻子,哪怕她是京城最风光最貌美的女子,哪怕……
白噙娇心如死灰,她死死地瞪着沈若初:“程柠栀是不是没死啊?你手里的帕子是哪来的?她没死对不对?”
沈若初拧眉:“你疯了,我娘早就死了。”
白噙娇的眼神仍然死死盯着那方帕子。
突然,她仰天一笑:“不让我活,你要逼死我,沈傅文也要,哈哈哈哈哈,我的儿子就要回来了,他会替我报仇!”
说完,白噙娇快速向墙那边跑去,一头用力撞在了墙上。
血顺着额头渗了下来,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显得更加肮脏不堪。
马上便有老鼠蟑螂以及一些昆虫闻到了血腥味,它们围着白噙娇的尸体转来转去,然后开始啃食她的脸、手……
沈若初蹙眉,这个地方她待一刻也嫌脏。
于是她把帕子收在怀里,走了出去,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白噙娇死不瞑目,临死之前,她的眼睛还瞪着沈若玫藏身的地方。
她的眼神极其阴冷又带着狠劲,这是她最后给自己找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