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夫人那一趟
“小姐，沐浴了。”
白芷一进寝殿就看见自家小姐在窗前垂眸低头思索，她也习惯了近来小姐的阴郁，便只轻轻开口道。
沈若初转头向她浅浅一笑：“嗯。”
白芷的眼睛一顿，呼吸也随之一滞，她的小姐，出落得亭亭玉立沉鱼落雁，自从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以后，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几分道不明的贵气。
白芷收回了眼神，安静上前为沈若初换衣净身。
沈若初躺在浴桶里，细长白嫩的手指划过娇软白嫩的皮肤。
真好，年轻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芷的眼神不住往她身上打量：“小姐这一身细皮嫩肉，叫奴婢看着好生欢喜，要奴婢说，小姐合该是天上的谪仙。”
沈若初笑出声来：“你啊你。”
白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也没说错，她家小姐便是天下最美之女子。
“什么声音？”
外头哄闹一阵，沈若初细细听来，竟是两个婆子在吵架的声音。
“是娘亲。”
白芷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下意识的担忧的开口。
“李嬷嬷？走，替我穿衣。”
她这祥澜苑只有白芷和白芷的母亲李嬷嬷二人伺候，加上外院的一个小丫鬟阿绿和阿兰，总共便是四个人。
没想到，便是这样不受宠的庶女，也有人不停的来找麻烦……
沈若初深吸了一口气，重活一世，她要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沈若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都闹什么！”
沈若初推开门来，只见李嬷嬷被厨房管事张嬷嬷拉着衣领，两人头发凌乱，面色红润，似是刚刚经历了激烈的争吵。
张嬷嬷见沈若初来了，也不急着行礼。
而是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李嬷嬷，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乱了的衣裳，才徐徐向沈若初行了个礼。
“老奴参见大小姐。”
“我问你闹什么？”
张嬷嬷听见沈若初语气里的严厉，不由得抬眸，只那一眼，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大小姐平日不声不响的，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这般气度。
虽然她只身着一袭嫩黄色长裙，头发松松的挽起，上头插着几支银簪子，中间点缀着一直水头并不是很好的白玉簪子。
但是她俏生生的小脸上如白瓷般细腻，素颜出面就能冲掉一切凡俗的胭脂水粉，愈发显出惊天动地的颜色。
这样空灵的美，是九天之上一片羽毛，不落凡尘。
尤其是通身的华贵气度，实在不像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该有的。
张嬷嬷的眸子被对方看得一惊，随后想到她是夫人的人，谅这不受宠的庶女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张嬷嬷直了直腰杆：“大小姐误会了，老奴来这是因为大小姐身边的白芷。”
白芷脸色一白：“什么？”
张嬷嬷看着白芷的反应很是满意，她挺了挺胸脯，傲娇道：“白芷姑娘方才去了小厨房烧水，打翻了夫人的燕窝，竟拿银耳充当燕窝，夫人大怒，派老奴来问个清楚。”
白芷的脸又白上了三分，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张嬷嬷：“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翻什么东西！”
李嬷嬷闻言，更是护着女儿：“我家白芷是个最老实不过的，你休要血口喷人！”
“嗬，夫人让……”
“住嘴，一口一个夫人，你的意思是夫人让你来我院里耍威风的？”
张嬷嬷一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大小姐就是要护着这蹄子，也该认清认清，这等没有当担推卸责任之人，留在大小姐身边也是祸害。”
沈若初平静地看着张嬷嬷，把张嬷嬷看得心里毛毛的，她低下了头，心里不停地打鼓。
半晌，沈若初淡淡开口：“白芷你说。”
白芷的眼圈红了又红，略带哭腔的开口：“前些日子小姐日日梦魇，早早的就惊出了一身汗，是以小姐白日唤奴婢去烧水净身，一次两次的还好，今天那厨房的小鱼竟是不理睬奴婢，自顾自的睡午觉去了，奴婢只得自己烧了水，再唤小厮送来院里，但奴婢从未打翻过什么燕窝！也没有拿银耳去充数！”
沈若初略一思索，心下了然。
她抬手示意阿绿搬来一张凳子，看样子竟是要好好审一审这事。
张嬷嬷抬头瞥了一眼沈若初，只见她端坐在凳子上睥睨她，竟颇有一种天家威严之感。
沈若初蹙眉冷笑一声：“张嬷嬷好大的规矩。”
张嬷嬷连忙低下了头，心里却是打起了鼓来，这大小姐说她好大的规矩。
却是一语双关，一来她作为厨房的管事，竟然纵容底下人对这个大小姐不敬。
虽说她只是一个庶女，但主子毕竟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所以……
张嬷嬷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二来，她方才向大小姐行礼，大小姐并没有叫她起身，她却私自抬头偷看主子，实在是没有规矩。
“你既说白芷偷换了燕窝，可有证据？”
张嬷嬷的身子抖了一抖，这是上头交代她做的，原本以为大小姐胆怯懦弱，定不敢反驳她们。
可现下……
“大小姐，这厨房从方才到现在，只有白芷一人进去了……”
沈若初双眉一蹙，用力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张嬷嬷的心狠狠一跳。
“只有白芷一人？那么，也是白芷亲自端到夫人房中的？”
张嬷嬷的心慌了起来，结结巴巴道：“这……是……是二小姐身边的芳姿端过去的……但……”
沈若初抬了抬手：“我知道了，也就是说，白芷和芳姿都有可能动了这燕窝对吧？”
沈若初刚才还想不明白，这夫人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对付她，原来是她那个二妹干的好事。
“走吧，去夫人那一趟。”
沈若初淡淡开口，不等张嬷嬷起身，人就踏步往夫人的扶摇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