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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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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路上,沈慧想吃松子糖,马车便停在了赵记干果铺子旁。巧的是宁王府的马车恰好路过,为了避让,沈谣二人不得不下马车。

    索性已经下来了,沈慧便带着沈谣去干果铺子一道儿去挑选果脯,这铺子是京城最大的干果铺子,尤其各式糖果点心做的甚是精致,而且味道也很出众。便是她们这些成日里吃惯了美食的官家小姐也推崇至极。

    便是沈谣这不常出门的人,也有幸吃过几次,味道确实很好,她尤其爱吃这家铺子做的梨膏糖,许是她学过医,知晓梨有养阴清肺,生津润燥的效用,这才偏爱了几分,说来这梨膏糖她自己也可熬制,但味道总是不如这赵记做的好,甘而不腻,甜中带香,香中带鲜,含在口中,简直回味无穷。

    沈谣随意选了几样,正要走,却听见自己丫鬟青画正与人争吵。

    沈谣道:“何事?”

    “小姐,梨膏糖只剩最后一袋了,店家已允诺给咱们了,这小子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抢了糖袋子,不肯给。”青画是国公府的丫头,便是在满是权贵的京城,也没几个人敢惹国公府的,是以青画遇到这种泼皮有些招架不住,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沈谣见对方只是个十岁上下的小童,虽然皮肤有些黑,但眉眼却很秀气,并不似泼皮无赖之流。

    青竹横了青画一眼,便对店家道:“还不着人把东西拿过来,是等着我们自己动手吗?”

    能在京城经营这么大一个铺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连忙叫了几个伙计把那小子按住了。

    谁知这小子滑头得很,直接将手伸进糖袋子里狠狠捏了捏,几步扑到沈谣脚下,抽泣道:“这位贵人,我家中阿爷已病了数日,日日咳喘不止,今日是爷爷寿辰,我与爷爷相依为命,他将我养这么大,我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攒了许久的银钱换几颗糖果,缓解他几分病痛,求小姐将这包糖让给小的,求求您了……”

    青竹将沈谣护在身后,瞪着面前的小资怒道:“给我抓起来了。”

    “少在那儿装蒜,若你所言属实,你何不拿这些钱给你爷爷抓药,跑来这糖果铺子有何用?”这铺子里的糖果点心比之一般的铺子要贵上许多,这一包糖的钱都够寻常人家吃喝半月。

    那小子眼珠子转了转,大哭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小孩,明明是我先要的……”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人。

    她虽戴着幂篱,但被人这么瞧着,也有些不舒服,淡淡道:“给他吧。”说罢,她转身便去了沈慧所待的雅间。

    青画狠狠剜了那小子一眼,气呼呼地付了余下的钱,心中只道自家小姐太过心善了,若是旁人定将这小子抓起来狠狠打一顿不可。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青竹来报可以走了。

    沈谣起身时,身子忽地一个踉跄,若不是青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这便要摔在地上了。

    “小姐您身子若不是不妥,不如再休息片刻。”

    连日的奔波,让她很是疲惫,本就欠妥的身子,大有不堪重负之兆。

    沈慧瞧着她苍白的脸色也有些心惊,往日里只知这妹子身子差,不想就出了两趟门便有些摇摇欲坠。

    “无妨,待回去吃两副药,再躺上几日也便好了。”青竹青画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赵记,向停在一侧的马车走去。

    临至马车前,青画先爬上去拿了绣凳下来,青竹扶着她的一只手,沈谣抬起一只脚,耳畔一阵风过,她下意识地转头,尚来不及看清什么,整个人便被重重地撞倒在马车壁,胳膊一阵剧痛,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

    恍惚间面上一阵凉意,她抬起头,面上的黑纱已偏向别处。

    她便清晰地撞入了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里,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飞奔而去。

    空气中徒留一股梨膏糖的甜香,昏倒前她看到姬如渊追着先前抢她梨膏糖的那小子远去。

    这一觉她似乎睡了很久,梦中红衣乌发的青年轻轻挑起她鬓边一缕碎发,轻轻呢喃:后会有期,小瞎子——

    一股寒香扑鼻,冷冽中透着一股子渗人的凉意,那份凉顺着她耳垂直达心底,让她遍体生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睁开眼已是翌日戌时,她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青禾红着眼睛将她扶起,青竹拿起药碗便要喂,沈谣摇了摇头,饮了几口茶,这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不及沈谣询问,青画便将昨日的事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脆,末了气呼呼地骂道:“那小童最好让锦衣卫抓入大牢去!”

    凡是入了锦衣卫大牢的人鲜少能活着出来的,便是出来的不死也扒层皮。

    说起来昨日也是沈谣倒霉,先是被抢了糖果,而后又被对方撞倒,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力气着实不小,那一下将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装得不堪重负。

    便是此刻,她动不动便觉浑身酸痛,尤其臂膀动一下便似针扎一般,好在并未脱臼,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便是没有锦衣卫,咱们也不能轻饶了他去,我已经让外门的小厮去查了,等抓到那小子非扒了他皮不可。”青禾亦是义愤填膺,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沈谣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便又躺了下去。

    那小童究竟如何,她并不关心,并非她披萨心肠决议放过那小子,而是她天生感情淡薄,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况且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抓的人,岂是那般容易走脱的。

    青竹见她神色疲惫,便将聒噪的几人撵了出去。待室内安静了,青竹犹疑着从袖中摸出一物,低声道:“昨日奴婢为小姐更衣时发现了此物。”

    沈谣接过青竹手上的东西,细细看了看。

    巴掌大的一块玉牌,通身晶莹剔透,浓淡适中、色调纯正,这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纵然价值不菲但在见惯珍宝的沈谣看来也不过如此。令她惊诧的是这玉牌上雕刻的图案甚是奇怪,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怒目而视,而它身上却缠着一条几乎与白虎腰身同样粗细的大蟒,大蟒同样的血口大张,锋利的毒牙几乎咬在老虎的脑袋上。

    玉牌雕工绝佳,一虎一蛇皆是栩栩如生,只是如此奇怪的图案有何寓意,这玉牌又是从哪里来?

    沈谣将玉牌凑近鼻端,一股梨膏糖的香气让她瞬间便明了,这玉牌乃是昨日小童的,难不成是他塞入她衣襟内的?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梨膏糖之外,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苏合香,又似乎不是。

    但她可以确定这玉牌应该那苏合香主人的,只因这梨膏糖香气浮于表面,而那淡淡的苏合香更像是天长日久的贴身温养所致。

    昨日那小童衣着朴素,实不像这玉牌的主人。

    沈谣道:“暂且将此物收着。”

    沉沉夜幕下,幽暗的密室内,一灯如豆。

    黏稠的血液遮住了孩子的眼睛,明明已是痛到极致,那小童却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

    “快说,玉牌在哪里?”黑衣劲装男子冷声问道。

    小童紧闭双眼,不住地颤抖,却咬紧牙关不说一言。

    他被抓来不久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原以为随手偷的小东西竟然让这帮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隐约知道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说或许还能苟活几日,兴许师傅知道了能想法子找到他。

    原本坐在角落里饮酒看热闹的素衣丽人缓缓行至小童跟前,修长的手指拂过小童的面颊,慢慢转向他的脖颈。

    “我记得你家中似是还有阿爷。”素衣丽人行动间一股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在空气中。

    小童睁开眸子,眼前一片血红,映着面前人也似地狱修罗。

    “玉牌……”小童的眸中浮现过一个头戴幂篱的清冷身影,喘息道:“今日我被锦衣卫追赶,玉牌、玉牌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闻言,素衣丽人瞳孔微缩,握在他颈间的手陡然用力,小童用力挣扎,双脚不停踢腾,不过片刻那双手径直垂下,脚也失去了动作。

    素衣丽人随手一扔,小童便如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

    黑衣劲装男子上前测了测鼻息,见对方已死,不由怒道:“星岚!你太冲动了,留着他兴许有用。”

    “有什么用,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锦衣卫已经注意到他了,今日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他早被姬如渊抓住了,留着他只会暴露我们。”被唤作星岚的素衣丽人不由捏了捏眉心,自玉牌丢失后他一直不曾好眠,原以为找到这小童便能找到玉牌,谁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衣人依旧脸色不善:“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大意,若不是你的疏忽,玉牌又怎会被一个孩子偷了去。”

    闻言星岚额上青筋现了一现,终是默然无言。

    那日为了给姚兴传递消息,时间仓促,只随意哄骗了街上一个小童配合自己将那枚传递消息的荷包戴在了蔡勇的身上。

    也是他大意,万没料到这小童竟是个偷盗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贴身的玉牌偷了去。

    那玉牌关系到一批暗卫的生死,万不能丢弃。

    也怪他当日心慈手软,用完小童本该了结他性命,一时不忍竟酿下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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