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太太要来
许氏看着女儿眉目间的那股子清冷，忍不住叹气。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嫁，议亲的事情全凭大娘子做主，你心中能有什么数？”
“咱们府中几个姑娘，大姑娘和四姑娘是大娘子亲生的，自然不同，姜瑶把她小娘笼络人心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惯会撒娇讨巧，平日里也哄的大娘子待她要亲近几分，你若是再不紧着点，和大姑娘关系亲近一些，日后又还能有什么指望？”
“指望？”
“小娘，从你进府做了妾室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你的儿女没有什么指望，我不比三妹妹那般讨人欢心，那你呢？你和苏小娘同时进府，她生了个儿子，日后指望自然多一点，不说这个，只论宠爱的话，别说苏小娘，就是后进府的秦小娘你也比不上。”
“你！”
许氏脸色发白，手指着姜宁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意连忙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有些责怪的看向姜宁。
“姑娘，你到底是主子亲生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主子她说这些，到底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姜宁已然在桌子前坐下，自顾夹了一块子菜放进碗里。
“她不是为了我着想，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自个清楚，不需要我明着说出来，我日后的前程，我自个会挣，这些年，大娘子从未苛待过我们，自然也不会在亲事上动什么歪心思，反倒是你自个，最好把心思歇住，别说日后准不定没那一天，就是有，我也不会如你所愿。”
许氏捂着心口直喘气，差点直接晕过去。
姜宁对此，视若无睹。
另一边，翠微阁。
苏小娘见女儿撅着一张嘴进门，敲了敲她的额头：“谁惹我们家姑娘不高兴了？”
“是二姐姐，我好心替她出主意，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嫌我多事。”
方才的事，苏氏其实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女儿又重新说了一遍。
“你二姐姐和你可不一样，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以后这种话你也不用再在她跟前说，管好你自己就行。”
姜瑶坐下来，拉着苏氏的手说道：“长姐说，从明日开始，我们也要跟着在嬷嬷后面学规矩，女儿有些怕。”
苏小娘脸上闪过喜色。
“当真？”
“长姐亲口说的，自然不会有假。”
苏氏赶紧出声说道：“瑶儿，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的机会，只要那嬷嬷夸上你几回，这京城贵女中，就有了你的一席之地。”
姜瑶点头。
“这样，我待会就让香芸给你做上几身新衣裳，每日都穿的漂漂亮亮的。”
“谢谢小娘。”
正院里，陪着程氏用过饭之后，姜绾就带着刘嬷嬷回了绛云轩。
“大娘子，老家那边传信过来了。”眼见着刘嬷嬷离开，张妈妈方才开口。
一听到老家这两个字，程氏本能的皱眉。
“是不是老太太又有什么事？”
“老太太带着姜欢姑娘来了京城，按着那信上说的，估摸着这两天就该到了。”
“她还真是会挑时候。”程氏冷哼。
“信上说，老太太是听说了咱们姑娘的事情，特意道喜来的。”
“道喜？你信吗？她那一颗心恨不得挖给老二一家子，能真心盼着绾儿好？她不回来给我添堵就算不错了。”
“大娘子，大姑娘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咱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早了不是，主君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心生不喜。”
程氏这才敛了脸上的怒气，不过，想到往日里和婆婆相处时的光景，还是高兴不起来。
“我嫁给官人这么些年，在别的事情上倒也没怎么受过委屈，唯有在婆母之事上，我这心里，总归是过不去那个坎。”
张妈妈是跟着程氏陪嫁过来的，自然清楚自家姑娘刚到姜家时在老太太身边受过什么样的委屈，见她这样，也是一脸的心疼。
“想当初，我怀瑾哥儿的时候，官人外放到常州，她嘴上句句替我着想，说外放途中辛苦，我怀着身子多有不便，让我留在她身边待着，又说官人不能无人照顾，抬了苏氏进府，让其跟在官人身边。”
“若非如此，苏氏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生下远哥儿，又仗和官人在外的情分，生生压了我那么些年。”
“大娘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就别再想了，索性，那苏氏也没翻出什么水花了，瑾哥儿出息，大姑娘又得皇上赐婚，这般的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四姑娘和阳哥儿日后定也是好的。”
提到几个孩子，程氏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幸好当初我听了你的意见，坚持跟着官人外放，否则的话，这姜府只怕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处。”
“这些年，她一直待在二房，我也乐得清净，这一次上京，若是诚心来贺喜也就算了，若是生出了什么事端，日后也别再想进我大房的门。”
“你瞧着吧，官人晚上定会来正院，就怕我苛待了他那好母亲。”
张妈妈连忙宽慰；“大娘子往日里受的委屈，主君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百善孝为先，主君身为朝臣，总归是要注意的。”
程氏冷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晚间的时候，姜永言果然来了正院，先是问了关于刘嬷嬷的事情，得知姜绾将其安排居住在绛云轩，且让几个妹妹都跟着在后面学习，很是欣慰。
“官人若是没什么事情了，不如去翠微阁或者倚兰苑处歇息。”
姜永言轻咳了两声，在程氏身边坐下，拉过了她的手，放缓了语气说道：“娘子，母亲明日就会抵达京城，为夫不在，接待的事情还望娘子好生操持。”
夫妻多年，姜永言自然也知道妻子的心病，当年自己带着苏氏外放，留下有身孕的程氏，以为母亲会好生待她，却不想，母亲偏心弟妹，经常让她在自己跟前站规矩，就是快生了也不得歇息。
且程氏第一个月子也吃了不少暗亏，自此，就对婆婆留下了心结。
“娘子，我知道母亲她行事多有偏颇，但她年轻守寡，将我和永成拉扯大也着实不易，你就看在为夫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