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城护商
剩余两天在紧凑的操练声中快速过去。
第三日凌晨，趁着远处东方水平处的天幕尚只是稍带红晕之际，一名小厮踏着轻纱般的晨雾叩响了赵明的营门。
已隐隐有种预感的赵明三更便提前盘膝打坐凛气凝神，他闻得声音率先步出床蹋，有条不紊的穿好铠甲。
感受到一股急促的冰寒过后，全身逐渐泛暖，赵明呼出一口气，继而原地踏步一二，感觉全身活络起来后，他径直推出营房门，走向自己驻地中央悬挂铜锣的地方。
然后中途他便看见了同样穿好铠甲的李信从呈“品”字型排列的三间营房中的其中一间有些哆嗦的也踱步出来了。
赵明淡淡瞄了李信一眼就没多搭理他拿起放置在旁的木槌便敲响了铜锣。
清脆的铜锣声一时震散了周边不少飘荡着的晨雾，同时标志着这个驻地中可能存在的“倒霉蛋”们人生中最后一个破晓的到来。
此去别生死，归来几人还。
人生第一次带兵“出征”务必亲敲铜锣，既是警醒自己勿忘战争的残酷，亦是提醒自己亲送一些人性命的无情。
连续的紧锣密鼓的操练看起来颇有效果，三间营房均未传出嘈杂慌乱的声音，只听得有序且紧密的脚步声。
未几，赵明的前面出现了两条笔直的由人组的线，但见人人表情肃穆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赵明罕见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面带一丝激动的吼道。
“全体立正，排成两列，跟我走！”
而后气宇轩昂的走在最前面推开营门。
赵明看到了营门前方三步外侍立着的小厮，不顾其尚处在目瞪口呆中，以虎豹般噬人的眼神示意其赶紧去前面带路。
小厮不由哆嗦了一下，头也不敢回的在前面恭恭敬敬的领起路来。
他哪怕回头多看一眼，便会发现身后的什长神态间带着已难掩盖的嗜杀欲望，继而直接落荒而逃。
三界里一名名叫“秦启”的存在正逐渐消散，一位真正称作魔皇的存在正逐渐显形。
赵明的识海里，已成魂体的楚姬悠哉的翘着美腿坐在自已幻化而成的无名石亭中的一个石椅上。
一桌之隔相对而立的石椅上明明“空无一人”，楚姬却正对着那边，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呐，‘阿弟’终究是‘魔主’了，这一世的经历造就的‘秦启’恐怕已不能长久的兜住‘它’，本真迟早会露出呐。”
“花花世界待不了多久啰，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这被剥去了其余‘九罪’独留根源的傲慢的‘魔主’偕我那可爱的单纯的‘阿弟’将会干出些什么呢？”
被“赵明”惊为天人，恨不得自裁以谢失敬之罪的绝世美人，其纯洁无垢的面庞不自觉的染上“因极度兴奋而产生”的近乎病态的酡红。
本质为魔哪有不疯的，不过强撑罢了。
现实中对此浑然不知的赵明跟着小厮行进间的某刻，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先前状态的异常。
“刚刚我的状态是怎么回事？表情好像太‘狰狞’了一些吧。”
“也不对，我应该除对阿姐的事‘激烈’了些，自己平素是很圆滑冷静的，怎么可能会失控！”
“多半是昨晚打坐太久，过于激动所致！”
“靠，下次该睡的时候还是要安心睡的，这都捣得产生幻觉了。”
“是幻觉，吧。”
想至最后，一向冷静的赵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很快平复了心情，并悄然加快脚步补上了自个踌躇间跟落的与小厮的小段距离。
难深想就不想吧，反正这一世只是“闹腾”一番，相当于为之后紧绷的再难懈怠的心留一份“闲适”时间，管它什么异变还是直接“夺舍”让“赵启”不再是赵启。
大不了自己彻底改变之前，先培养一个能继续推进狄（戎）与（邪）神（族）一体化的人，为自己一世之宏愿负责。
想通不再有后顾之忧的赵明领着手下十号人跟着小厮一路悄摸摸的前行，终于在崤山城的某主干街道上与此行的雇主所在的团队汇合了。
此刻东方刚翻起一抹鱼肚白，四周的店铺犹静悄悄的，人群中一个身穿锦绣体重身圆的“小胖墩”排众而出，看样子是要发表临行讲话的领头者。
“我是此行领头的张帅，此番感谢诸位豪杰的相助，你们应该几乎都认识我，有不少老铁已经多次与我们愉快合作过！所以具体的事宜我就不多废话了！祝大家全体平安！财运亨通！”
干净利索的说完，小胖墩张帅用他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煞有其事的扫视了一番众人，既是在确认“老鸟”的看法，又是在鼓励那些初次相助的“稚鸽”。
不过视线在经过赵明一行人时竟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轻飘飘带过，是一眼都不敢多停留。
此刻若人群中有人会读张帅的内心的话，大概会听到几句。
“卧槽，尼玛，真有军爷，我家祖坟冒青烟呢！”
“不过之后应该可能不会多费一分精力去保护他们吧！”
“狗啊，若他们出一点事，恐怕我们都得倒血霉了！”
扫视完后，心中有苦难言也只敢“拧紧”些脸部肥肉的张帅用稍逊于之前那般大气的声音讲了句。
“既然大伙没有异议！那么起程！”
便灰不溜秋的“像只想要直接拱进猪栏的小猪崽”般钻入自己的马车。
全程看完张帅这场表演的赵明一时竟哭笑不得。
敢情把军爷都当煞星了！
虽然是听说过一些军中小队侦查路线与商旅路线重合时，遇见商队被狄人劫杀不但不帮忙反而“合而击之”，趁机杀人越货。
可也没想到名声竟差到这种地步！
看来这次想要光伟正的护商实有些难度了。
领头者发话，这支四十四人的护卫小队外加三驾前头装人后头装货的小型马车，估摸总数约五十人左右的商团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向着崤山城外开拔行进。
不过与往常略有不同，平素紧密靠近在一起的队伍因着赵明一行人的存在竟“突兀”的分成三截。
那些由少数良家子多数是出身流民的“恶徒”组成的佣兵团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赵明的队伍，而且出了城后便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这并不代表他们队伍之间彼此没有交流，而仅是根本不跟赵明他们交流而已。
自然而然的，赵明的队伍分成两队披甲骑马围着中间马车行进，佣兵团分为均等的两部围着前后马车行进。
一条突兀的可笑的陈一字长蛇阵的行商队伍逐渐没入了域外的漫漫黄沙中。
事后侥幸生还的二十余人当中，不少人回忆，那日升起的烈阳格外鲜红恰如遇袭后留下的摊摊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