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醒时初见
在神帝走后约三个时辰，房间中孔已己从昏迷中徐徐转醒。
清醒的第一时间是一阵迷惘。
孔已己犹记得思维断片的那刻，自己的灵魂突然“松驰”，意识进入到了一个黑洞当中，周边全是浓重的黑色，自己的“身体”正失重般向着下方无尽的深渊坠落，不断远离“黑洞”洞口一线的光明。
尽管意识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应该向着光线所在靠近，可“身体”却全然无力，当意识即将沉寂时，“身体”突然“听”到了另一个世界喧嚣的声音。
似乎灵魂来到了生与死，物质与精神的相交区域，不待孔已己去“主动”“拥抱”亡者世界，一道强烈的金色光线从原先的“洞口”照入，光线变为绳索“抓住”他的“身体”直接扯向了“黑洞”已变得明亮无比的“洞口”。
一阵微微的灼烧感过后，感觉“灵魂”变得再度凝实，紧接着肉身的沉重带来意识的略微负担，再来便是睁眼，他“回到”了房间。
“我绝对是已死了的，哦不应该是我曾经步入了死亡或者濒死”，迷惘过后是阵沉思，孔已己下了定论，“绝对是有个时刻监视我或者阿妹的人不希望我们死去而救了我们。”
想起近来所受的冷落以及不久前因阿妹将死而彻底绝望的悲戚，孔已己没有死而复生的喜悦，反而在刚清醒来的这段时间陷入了不悲不喜的沉着。
“而今官场上已无人在乎我个人的生死，嘶，那么会救我的有且只有超然于官场的圣上了。”
当下了定论，孔已己心里反而没有轻松，而是聚集了莫名的百感交集，自己被当“小丑”整整晒了一月，那位在考验在观察甚至可能在纪录，“我视蝼蚁为草芥，圣上视我为蝼蚁！”
一个忤逆的想法如惊雷般轰响于脑中。
孔已己落寞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独自酣睡以至于口水都不雅的涂满俏唇的纤细阿妹，不由一振。
“或许我只是陛下手上的一枚灵石，会随时被用掉或埋没，但在那之前”，孔已己嘴随思绪而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铿锵声音道:“我自己必要与所爱的人狠狠的活下去。”
然而“活着”的意义寄托于他人他事，是一种低级的愚蠢，虽然被逼无法，只能作为唯一的选择，但改变不了这事本身的“脆弱”。
想通后，孔已己与阿妹的时光开始如山涧幽泉般悠然的流逝，无事发生即是最大的幸福，直至那一日。
一脸轻松的孔已己哼着歌儿从庶常馆回到“家中”，当将右手轻放到房门上，突然一股熟悉的不祥的寒意袭来，“不会吧”“为什么”“怎么办”，刹那的思考带来深深的刺痛。
尽管因事后一个月来的温馨使孔已己产生了对“寻常生活”的无尽贪恋，但他终咬了咬牙坚定的推开了房门。
视线中往常可爱活泼到近乎幼稚的阿妹此刻严肃到宛若从未相识般。
同样的人，同样的无比熟悉的身体，毕竟曾经“她”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连沐浴都要死皮赖脸的拉着他，以致胸膛多次不经意被两座细小的雪丘磨蹭，每次都掀起一阵害臊和嘻笑。
但若是右手拿着一把寒冰凝成的瑰丽宝剑，左手紧握着裙摆，血红般的眼眸不再充溢着柔情而是仿能凝固般的杀气，配上特意揉出来的嫌弃表情，及掩饰不了的羞红，这绝对能平生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
孔已己的眼前便是如此，刹那的芳华迷煞了他的眼睛，顷刻间的凌厉比之造成性命的危险更先击碎了他心中原本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无垢感情。
“太美了，哪怕死于刃下也足矣。”
时间回溯至不久之前。
突然清醒过来的昭凌，一脸绯红的扔掉了“大哥哥”给她买的精美人偶，此刻她不雅的箕踞而坐，任由地板透过浅薄的布料带起一阵缩寒。
“该死，这些天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羞羞死人了。”
她似乎记起了自新科放榜，圣上带她一览胜景至此时此刻的一些记忆，当然出于某人留在她丹田中的真灵之气的作用，“害死大哥哥”的记忆是没有的。
突然间涌现的从未体验过的真挚情感浪潮铺天盖地的向她脑海中涌来，一下子将她的精神状态冲的七荤八素，万般深情过后独留仿能滴出血来的绯红。
自昭家被满门抄斩后，年幼的她因恐惧而忘记了“大父”带她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记忆中清晰的唯有寄养时继父继母对她无尽的体罚和指责。
拿钱办事，而且钱后面还断给了，于是被当作家牲般“养育”，若不是极端的痛苦怕无此刻极端的心灵撼动。
她在即将被侵犯时被一直只是监视的锦衣卫大叔所救，可她不知道带她回去的大叔复命时即被统领当场格杀。
因为她不过是英明圣旨下的一个污点。
若不是曾经救她，而她已“全然忘记”的“大父”自缢于帝都专用于鸣冤的玉鼓楼前，怕连生的一丝机会都没有。
之后便被圣上慈悲的任命为幽狱使，当做精美的花瓶陪衬在九五之尊身边，然后因不明所以的原因渐被疏远怠慢孤立直至昏迷。
若是孔已己早一些回来，迎接的或许不是一个热吻也会是一个拥抱，可惜稍长的时间足够昭凌清醒。
在帝恩未达之前，自己的“特殊”只会造成不知情的“大哥哥”的麻烦，而且重则杀身之祸。
“我不知道所以，所以我要掌控仅有的事物。”
“与其赌一个危险的未来，不如把他赶走，或许能让他一生顺遂。”
“离开我吧，我卑微且真挚的希望他能一生顺遂。”
“他怎么回事，为何不害怕？为何还不走？为什么他”
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仿能透出眼眶的痴迷，少女手中的冰剑猝然破碎，她仿佛重新变回了小女孩，不顾形象的蜷缩在那里放声痛哭。
“为什么他还不走。”
“明明我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