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快,快,快
许凯满脸歉意，这是他可以帮到的忙了。至于技术员，没有领导说话，肯定是没人愿意下乡去帮忙的。
“谢谢你许干部，就怕连累了你。唉，要不是地里的庄稼都要死了，俺也不想去来为难你。”
“大家伙都在等秋收，这次要是没能分粮。整个甜水村就要完了。”
秋收后就要入冬，地里没活了，冬天也长不出粮食。
要是没有粮食，老人孩子可能都熬不过冬天。
许凯愿意帮忙，程爱国也不能害了他，把地里的情况和他跟姜领导的矛盾说个清楚。
许凯沉默了许久，余光扫到程爱国那双枯柴般的手。
繁重的劳动使脸上刻下又深又密的皱纹，眉宇之间显现出一种深沉、干练而又略带忧愁的复杂神态。
是只有那种诚实的饱经忧患的庄稼人才有那种神态。
指甲中藏着黑色的泥土，手上紧张地戳弄着。
“许干部，要是这事情要连累到您，俺这心里也是过不去。”
程爱国弯着腰，比许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矮上几分。
怕许凯为难，程爱国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破斗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甜水村去。
许凯凝视着他的背影许久，直到看不到了，才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走了。
程爱国回到甜水村先去地里走了一圈，村民们有些光着膀子，穿着背心。
“大队长。”
“大队长好。”
“队长爷爷好。”
有些包得严严实实，但不能忽略的是他们和她们脸上都洋溢着朴实的笑容，并没有被繁重艰苦的农活所打败。
“哎，哎，你们都忙。”
程爱国跟他们都打完招呼，转身笑容都没了大半。
甜水村的大队长当然不止只有他一个，下午下工后，六个大队的大队长便聚在一块儿谈事。
“咱们就等城里的救济粮呗，反正那些玩意不管咱们的死活。”
三队的大队长冲动地拍了拍桌子，他就知道镇上那群玩意，每次有事就畏畏缩缩。
“这哪成啊！”
“救助粮可没有那么容易申请下来，等到发下来了，咱们每个大队都要死好些人。”
“那怎么办？那群龟孙都不管咱们死活了！明明借个人下来指导就成，偏偏要拖死咱们！”
桌子拍得更大声了，只是他脸色越发晦涩了。
救助粮的条件苛刻，就算这甜水村没了大半的人，都不一定可以申请到手。
“爱国啊，你怎么看的？”
六队的大队长跟程爱国有些交情，加上程爱国是附近出了名的硬骨头。
比他们都更些主意。
程爱国哭笑着：“俺哪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靠咱们自个儿度过难过了。”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连硬骨头都说不成了。
村子里三条河都干枯了，现在井水只能先就着村民们吃喝。
用来灌溉庄稼，必须重新挖井或者找到新的河道。
可是也不止是一队在挖，其他大队也是派人去挖了许久。
村民们的情绪都上来了，还一无所获。
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商量出什么东西，大队长们就各自散了。
二队的大队长是最先离开的，其他大队的人面面相觑，知道一队跟二队的矛盾深，没承想到了这种地步。
程爱国是最晚走的，边走路边停下来歇息，他年龄只被徐秀华小一岁，年纪不小了。
这些天又一直往城里跑，腰部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程爱国。”
“咱们聊聊。”
喊住程爱国的是宿怨已久的二队大队长洪庆达，脸孔熏黑，眼睛明亮地看着程爱国。
“好。”
许久之后，程爱国才应上这么一句。
地里的庄稼没水，村民们用水就更省了。
洗澡后的水提去地里浇菜浇庄稼，他们哪能顾上干不干净，地里都要没粮了。
徐秀华在人前形象便是腿脚不好的，地里要挑水的任务排不上她，她就跟着桂花婶上了大福山。
“你看这菜倒是长得好，要是咱们的庄稼也能长到这么水灵多好。”
王秀君也跟在后面，原本就她和桂花婶都乐呵呵的。
现在一想到秋收可能没粮食分了，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桂花婶叹了口气，招呼徐秀华一起摘野菜，趁着天色还早，可以再往里面进去一些。
王秀君挎着着篮子，说要去找果子。
野菜心她家就她和自家男人，不用太多：“到时候咱们三人分一分就成了！”
“哎，怎么这两天没有看到素芬？”
徐秀华突然喊住往前走的王秀君，明知故问道。
因为她感觉到附近有一个粗重的呼吸声，而且王秀君刚才踩到地里的树枝，那声音就更明显了。
王秀君本来还想说她老了年纪不中用，突然跟想到什么一样，眼睛发光地看着徐秀华。
“你是说那个吗？”
徐秀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仔细听一听声音。”
“嘀嘀咕咕什么呢，都不给俺听！”
桂花婶摘野菜摘得正起劲，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边笑着说边往草丛远处看去。
笑容就僵在嘴角了，腿脚还抖索着，整个人都软了，没有力气。
王秀君对于大福山这片山，算是熟悉得很。
以前她男人就住在山脚这块，是抓了两只野猪，加上两夫妻都是能干的人。
才在村子中间起了小件的砖瓦房，要不是公婆身体不好，家里的钱都被掏去治病，现在王秀君家条件也堪比大队长程爱国的条件了。
她自己从小也是在山里长大的，拾野果，掏鸟蛋一把。
只是那大家伙大只又力气大，王秀军果断地低声跟徐秀华说道。“你腿脚不好，咱们都先下山。这野猪只要咱们不去激怒它，它是不会攻击咱们的。”
“下了山，找几个汉子过来。咱们大队今天有口福了，一头野猪够咱们大队好好吃一顿了”
王秀君熟知野猪的脾性，她从菜篮子掏出家里杀猪刀，每次上山她都会带着。
桂花婶吓得脸蛋都一阵黄一阵白，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徐秀华把人扶起来，让她先走。
“秀华，你怎么不走？”
王秀君假意跟在桂花婶后头，还不忘拉上徐秀华。
腿脚好的人都不一定可以跑过野猪，王秀君以为她想吃肉想疯了。
耳边又传来闷闷的声音，王秀君眉毛都拧紧了。
这怎么可能？照道理没有这么快就听到闷闷的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是因为野猪闻到徐秀华空间灵泉的味道，使野猪更暴躁了。
“咱们走不成了，快，快爬到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