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KTV献唱
朱岁见何眠神色微调，对他俩这份不稳固的感情拿捏得更加精准，开口道：“昂哥，你跟何眠表白了？还是何眠跟你表白的？”
“这事儿重要吗？”屈昂扬高了下巴，跟朱岁对峙了起来。
何眠这才想起来，他和屈昂之间，从没有一个字眼是关于你爱我，还是你喜欢我的，从没有那么笃定的、一锤定音的关键词。
脸色唰一下白了。
“怎么不重要呢？你和何眠，是你爱的多一点还是何眠爱的多一点？不需要确认吗？”
朱岁话不多，但是字字都敲击在了何眠的心头，扎进去连带着血肉往外拽。
打起来！打起来！姚瑶宛如正在收看电视剧的观众，手里还捧起了一杯爆米花，五官纠紧，全身心的投入，好像她自己谈恋爱都没这么紧张过。
眼瞅着两人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干起来了，刘轩一饮而尽眼前的酒，让他给这俩人劝架，真需要一杯酒来壮英雄胆。
椒盐也是担心，不过他胆子小，不敢上前，只能朝刘轩使眼色。
刘轩二话不说，举起瓶子吹了一半，终于朝两人走来：“咱别聊这个了！聊点别的！爱情这玩意多虚幻的东西啊！研究这个干嘛！”
朱岁瞄了眼何眠，见对方脸色奇差不比，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一半，然后心口含笑的往沙发里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屈昂揽住何眠的肩头：“别理这疯子，你想唱什么歌？”
“《丑八怪》。”
“换一个吧。”他俩都明白丑八怪这首歌对彼此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一首记录下他俩不愉快回忆的曲目，屈昂当然是想绕过去，“你不是想唱《告白气球》吗？”
“《丑八怪》更适合我。”何眠那股子执拗劲上来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心里有气，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自然是要找个发`泄口的。
薛之谦的歌曲，有个特点，听着容易唱起来难，因为音调太低了，而且旋律不好抓，很容易唱跑了。
敢唱薛之谦的歌，他一定是个ktv中的王者吧！刘轩和椒盐都如此想着。
何眠清了清嗓子，拿起麦克风，他拿麦克风不是握住的，而是捏着话筒前端，话筒尾部是翘起的，话筒斜着对准嘴部。
刘轩和椒盐都是混迹ktv的老手，看到这个手握麦克风的姿势，不禁暗自感叹——卧槽！他段位好高啊！
在众人的瞩目下，前奏起，旋律跟上，何眠张开了嘴巴，唱了起来。
当第一句用古怪的颤音起头时，全场所有人愣住了，姚瑶没听过《丑八怪》，还诧异着——嗯？这首歌好怪哦！
难道他有什么自我风格的唱法？
刘轩和椒盐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第二句响起时，刘轩和椒盐同时判定——草！他就是跑调了！
屈昂当场石化。
怎么可以有这么难听的歌喉啊！卧槽！
屈昂想堵住耳朵，但是又怕伤害到何眠，于是假装托住下巴，实际上是悄咪咪的按住了自己的耳朵眼。
唯一表情跟他们不同的人是朱岁，他一脸痴相的看着何眠：“他好可爱，不是么？”
淦！这傻逼对何眠是真爱啊！
刘轩立即断定。
椒盐一脸懵逼：“朱岁，你——”
当刘轩发现朱岁不止是玩玩，找找乐子，或者逗弄屈昂，而是玩真的时，这才开始真正的替屈昂捏了一把汗。
当何眠唱到高`潮的时候，竟然用自己不加修饰的嗓子，硬往上顶，不出所料，破音了。
最可怕的是何眠浑然未觉，自我陶醉，越唱越上头，音量还他妈的特大，响彻整个ktv里里外外的所有包房。
啊！他荼毒了我的耳朵！
刘轩拉开门就要尿遁，被朱岁一把拦了下来：“干嘛去？”
“小便！”
“不行！给我们何眠鼓掌！”
草你妈啊！朱岁！你个大傻逼！你他妈喜欢一个人，还要祸害所有听众啊！
刘轩心里把朱岁骂得狗血淋头，但是面子上，他还是要给，何况这个面子不止给朱岁一人，还要给屈昂。
只得委委屈屈缩回沙发，抱住了屈昂的胳膊，哀求道：“昂哥，你不领媳妇回家吗？回家吧，啊？求你了，回家吧——”
刘轩就差哭着说一句：我想妈妈了！
刘轩从屈昂紧咬的牙关看出来，这家伙比朱岁理智多了，屈昂拍拍刘轩，抿着嘴唇，声音比刘轩还委屈，比刘轩的哀求意味更大：“轩儿啊！多呆一会吧！多待一会不行吗？你学学人家姚瑶——”
刘轩一扭脸，看见姚瑶正兴奋的站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两把摇铃，铃铛叮咣乱响，就像两把加特林一样，不断的输出着她的喜悦之情：“哦哦！小眠老师！你唱的好棒啊！哦哦！加油！”
女人啊！藏得太深了，刘轩记得姚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挺文静的，谁能想到是个疯丫头呢。
扭脸对屈昂道：“昂哥啊，她不是椒盐的女朋友，他是何眠的狂热粉吧？”
不，准确点说是屈昂和何眠的cp粉，粉丝滤镜太厚而已。
椒盐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嫉妒何眠还是屈昂，还是俩人一起都嫉妒。
刘轩见自己逃无可逃，生无可恋的端起酒瓶，吨吨吨，下肚一瓶酒。
听了一会，耳朵适应了，其实也没那么难听。
屈昂这么想着，朝何眠看过去，看那个人就那么忘情的嘶吼，手里握着麦克风，仿佛站在了歌手的舞台上，如此的认真，何眠一定不觉得自己唱的很差吧？这首原本他一听就会皱眉的歌，现在听来，也有了动人的姿色。
当听到何眠喜欢的副歌部分，他还会跟着拍子点头摇头，额前的软刘海一动一动的，特别入戏。
嗯，我的何眠，真的很可爱。
唱高音的时候会把嘴巴揪在一起，唱低音的时候，眉头附近的所有肌肉都在努力，他的视线越过五彩缤纷的灯光，和幽暗的光线，只剩下了他的何眠，这人是炫丽颜色下的一盏抹茶，浅绿中加了微弱的灰，没那么耀眼，也没那么丰富，但就是这份温软在他那颗凉硬的心口划出一道缝隙。
沉浸在自己爱人营造的美好环境里，但是好兄弟的日子就那么好过了，刘轩一瓶接一瓶的喝着酒，苦逼俩字挂在了脸部。
屈昂一侧头，看到了凄凉的刘轩，刘轩生得一张花花公子的典型脸蛋，小麦肤色，因为这家伙常年在夏威夷冲浪，从肤色看不出一点中国人的血统，他爸是个四国混血，在容貌方面给他加了点深邃眼眶的优势特征，所以很多人都会误以为他是外国人。因为皮肤不白，所以他喝酒上脸谁也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十多年的的发小，屈昂立即就知道他喝多了。
终于，一首《丑八怪》结束了。
“哇哦！好听！”
朱岁海豹式猛烈鼓掌。
椒盐震惊的看向了朱岁，心想：你是什么时候聋的？
这时旁边的女朋友也跟着鼓掌：“小眠老师，你唱的好好听！”
椒盐：粉丝滤镜yyds！
屈昂一个箭步跳上了台，把何眠拉了下来：“你嗓子唱哑了，喝点水吧！”生怕何眠唱上瘾了，一首接一首的没完没了，要是真这样，那他就太对不起兄弟们了。
屈昂这个体贴入微的行为，彻底感动了刘轩，他差点当场给屈昂跪下叫爸爸。
“给我来一首薛之谦的《认真的雪》。”何眠刚下来，朱岁上去了。
放过薛之谦吧！爸爸们！
刘轩暗自哀嚎，心已经滴血。
朱岁的声音跟薛之谦千差万别，还没有什么高低声部，全程一个调唱完，声音还小，哼哼唧唧的，让刘轩想起了无痛分娩。
好好的一首歌，唱的稀碎。
但有一首歌词很应景。
“我并不在乎自己究竟多伤痕累累，可我在乎今后你让谁陪，音乐安静还是爱情啊。”
刘轩一连忍了俩人，被两首歌摧残，酒也喝完一箱，开始醉了，当他听到爱情俩字时，就跟吃了枪药，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拍：“爱情个屁！爱情这种东西，不是因为美好才珍贵，往往是因为稀有才可贵，谁都没见过，越少越好奇，一个个还牛逼烘烘，都觉得自己最有资格遇到，争先恐后，前仆后继，最后都摔个粉身碎骨！”
几个人愣住，被他这一番没头没尾的长篇大论弄懵了。
还是朱岁反应最快：“刘轩，你怎么了？失恋了？”
“我才没有被前女友甩了呢！”
这一波属于是自爆了。
屈昂记得这家伙说是自己嫌对方总管着，分了，听那口气是他甩的人家，现在看来，完全相反。
刘轩以前对何眠印象不深，现在他觉得何眠就是一个引得兄弟反目成仇的狐狸精！还特么资质特别差的那种！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还老！
刘轩看何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两个兄弟因为他而争执，唱歌又这么难听！还他妈的一堆人捧着供着！他不爽，站起来，指着何眠问道：“何眠！我问你！爱情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轩儿，你喝多了！”椒盐赶紧往回拉刘轩，但现在刘轩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其他人的想法也不去顾及了。
一把甩开了椒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依然不忘自己的问题：“你说！我今天听你一个回答！”
酒精这玩意吧，不是让人更迷糊，而是更清醒，只是平日里的弯弯绕绕都被屏蔽了，唯有直接。
刘轩担心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被这么一个中年大叔给耍着玩，用什么狗屁爱情套着他俩玩。
毕竟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是身世简单的普通人，有所图谋的人太多了，需要防备的人也太多了。
但平日里他要顾及好友面子，不会说破，现在借着酒劲儿，他倒是要问个明白，这个何眠，到底是魔还是仙！
刘轩的手指头快怼到何眠鼻尖了。
屈昂拉开他：“草！刘轩你到底要干嘛啊！”
被刘轩一把推到了身后。
朱岁却没拦着，他倒是挺好奇何眠的回答。
何眠看着刘轩，目光却越过了刘轩，抵达了屈昂的眼底，他沉吟片刻，浅笑一下，那份笑起初是带着自嘲的，越到后面越淡：“爱情么，是一门玄学。它是不可言说的，词不达意的，语焉不详的未解之谜。我脑子笨，反应钝，不懂别的，只懂一件事，我想在屈昂身边，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就在他身边。直到我——”后面的话他没说，那笑終至末尾，成了一片无声的嗟叹。
说到这里，何眠突然释然了，刚刚朱岁的话也不再那么严重了，他喃喃着：“喜欢，爱，你先表白的，还是我先表白的，不重要，哪怕屈昂对我的喜欢只有针尖那么大，我对他的喜欢有海洋那么深，我也无所谓了，我想在他身边，足够了，粉身碎骨，我守着他——”
他言语朴素，词藻也不优美，但是每个字都是出自真心，屈昂这个一句话需要琢磨三遍才能砸吧出味儿的机器人，霍然就懂了，不是懂得了何眠，而是懂得了何眠的五年——这份笃定！
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心坎。
之前的不安，烟消云散。
朱岁放下话筒，什么都没说，他看着何眠，眼底的火苗如同被添了一把柴，越来越旺，他想要何眠的这份情，这份给了屈昂的情，他想抢过来！
何眠知道，今晚他交了全部家底儿，他什么都给了屈昂，毫无保留，一滴不剩。
但他并不怕。
因为他从屈昂的眼里看到了比自己还要坚定的目光。
那么闪亮。
刘轩颓然的坐进了沙发里，目光呆滞的盯着空瓶子，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俩为啥抢他了，我终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