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送你回家
他俩都喝了酒，屈昂把自己的车往酒店门口一扔，也不管了，招手叫了出租车。
一上车把何眠抱到了后座，也跟着挤在后座里，把何眠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让他更舒服些。
出租车司机用见过世面的眼神瞄了一眼他俩，平静问道：“去哪儿？”
屈昂刚想报一个酒店的名字，想想不妥。
破天荒第一次开始为何眠着想——还是不要大半夜的把人拐到酒店，要不何眠会吓到的，好不容易把人拢到了手里，他不想再把人吓跑了，说道：“姑苏路六十八号。”
何眠突然脑袋立了起来，喊道：“看吧！你都记得！我家地址也都记得！”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吓得司机一哆嗦。
“嗯嗯，都记得，什么都没忘。”他把何眠好好的平放，让何眠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何眠的脸红扑扑的，像那种一看就想咬一口的苹果，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一旦闭上，长睫毛就再也藏不住了，落在眼睑上，似乎成了初春那片最茂密的草丛。
怎么看，怎么好看。
出租车飞驰在喧闹的街道，他第一次坐在后座的位置，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那些吵闹的人们，喧腾的汽车，从眼前一一闪过，他心里静得听不到一丁点声响，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心头最消停的一次，缓缓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司机停下车，回头对已经熟睡的两位说道：“到了。”
“啊！”屈昂把歪到了车窗上的头正了起来，赶忙给司机扫了付款码。
开了车门，在司机嫌弃的眼神中，抱着何眠下了车。
他记得何眠家的单元门，站在楼下，仰脸往上看，是三楼还是四楼来着？
这时，怀里的何眠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睡了一觉后，酒醒了一半，见到屈昂，惊得从他双臂里跳了下来：“你——”
“这是你家，我送的你回家！”屈昂最后几个字，字字重音，仿佛在说：看吧，我多体贴啊！夸夸我吧！
何眠环顾四周，这的确是自己家楼下，吃惊道：“你怎么记得我家的？”
“呃——”何眠的反应出乎了屈昂意料，他言语塞住，还想说点什么，何眠却冲他鞠了一躬，“谢谢你送我回家！”那个鞠躬让屈昂大吃一惊，看样子何眠这酒真就只醒了一半。
“哎——”屈昂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何眠也不理他，转身就往单元门里走。
屈昂哪受过这种忽视，大叫一声：“喂！”
何眠回身：“嗯？”
何眠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屈昂再一次词穷，嗫嚅半天，来了一句车轱辘话：“我送的你回家啊！”
至少要感激一下吧！
啊不，刚刚何眠不是鞠躬了吗？也道谢了啊，可是他似乎要的不是一个鞠躬，不是一句谢谢。
可是这一刻，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何眠说什么做什么。
他望着何眠比自己还要困惑的神情，心里猛叹口气，无奈说道：“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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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什么安啊！
好个鬼的梦！
屈昂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一翻身，能把半个身子陷进去，这么柔软的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直折腾到了半夜，嗓子眼疼，起身去客厅，正好看到他哥在客厅讲电话。
“ok，没问题，如果是lucy姐的话，别说请半天的假，就是一周都行啊。”
他走过去的时候，屈彬放下了手机，屈昂问道：“lucy姐请假？她一个工作狂怎么会请假呢？”
“说要去医院复查。”
“嗯？什么病啊？”
“她说是以前的旧伤，明天去检查检查。”
“那么健康的一个人——”
“对了，我听说你让lucy姐帮一个化妆师跟剧组签了长期合同，那人是谁啊？”屈彬不经意间的问起，屈昂心里咯噔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含混道，“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会让你这位甩手掌柜这么上心？”
“他是给我化妆的老师，化妆水平挺高的，给我化的挺不错，短期的话太可惜了。”
屈彬不再追究化妆师的事儿，问道：“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喝完热水，感觉嗓子不再那么紧，说道：“没事，可能有点小伤风。”
不，这不是一个小伤风！
再次回到大床上，他这才感到那种难受劲儿愈演愈烈了。
浑身发冷，冷得牙齿打颤，上下牙之间不断的碰撞，裹了好几层被子也无济于事。
折腾一宿，出了点汗才稍微好了点，一大早，他拿过手机想给副导演打个电话请假，要是平时，就算没事他都想找点病请个假，可是，刚要打出去电话的手，倏地停下了。
不去剧组怎么能碰到他的小眠老师呢？
“咳咳！”
大清早的，屈昂对坐在自己巨大的镜子面前，瞪着里面那个面色潮红，嘴唇泛白的脸，平日里他绝不可能让这种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的，但今天，他脸都没洗，甚至在脸上还拍了两下，为了让脸蛋看起来更红。
饭也没吃一口，让家里司机开车送他去的片场。
何眠推开化妆间的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瘫在椅子里的屈昂，不住地咳嗽着。
屈昂一扭脸，看见是何眠进来，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要把肺子从肚子里喷出来。
何眠心力交瘁，生硬的口气里夹杂了不悦：“感冒了吗？”
屈昂委委屈屈道：“难受，浑身不舒服——”
“喝点热水就好了。”何眠也不打算理睬他，今天他任务重，有好几个演员需要他化妆，没工夫搭理屈昂。
被何眠忽视，屈昂心里盛了好几个不满，圆眼睛狠狠瞄着他，想想自己这么难受了，何眠怎么就看不到呢？
刚要给屈昂的脸上拍化妆水，谁知道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根本止不住，何眠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病了，手背放到屈昂的额头上试温，脸色渐渐转为凝重，屈昂终于从何眠的双眸里看到了紧张，这才有了欣喜。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反手抓住何眠手腕，屈昂松开紧皱的眉头，盯住何眠那张鲜有多余表情的面部——此刻为了他露出微微的忧心，屈昂心头一阵热度涌入，仿佛立即给他已经冷透的身体铺了层棉被。
要不是化妆间还有其他人，他一定会捞住何眠的脖子亲个嘴。
“我要喝你保温杯里的水。”眼睛瞄向了何眠的小书包，何眠还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保温杯，那个绚烂的色彩和何眠曾经一件常穿的彩虹外套交相辉映。
屈昂拧开盖子，喝到了温热的水，里面没有枸杞。
热水从嗓子里滑进去，鼻子比之前通气了不少了，但说话还是带点软囊囊的鼻音。
“好点了吗？”何眠大大的眼睛全都扑到了屈昂的脸色上。
那样的关注让屈昂突然就感到嗓子不疼了：“还好吧，你给我买点药吃。”
又来！
又是买药！
何眠立即想到那天自己被屈昂情人当众扯住了头发；想到那天屈昂在浴室里拼命擦拭身体；而那天冰凉的寒雨仿佛再一次打在了他的身上，关切的神情瞬间凉了一半：“你不是有助理吗？你给我开助理的工资吗？”
“助理现在不是不在我身边么——”
“……”
何眠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把自己保温杯放回桌子上，蘸了水的粉饼，使劲往他脸上拍。
“啊！何眠！我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我——”话还没说完，嘴巴被唇刷狠狠按住了，封住他所有的不满。
“呸呸！”满嘴都是唇釉的味道，一口吐沫噎在了嗓子眼，强烈的咳意让他咳嗽得弯下了腰。
“咳咳！咳咳！”咳得肺子都在燃烧。
“屈老师！您没事吧？”旁边的化妆师和演员们纷纷询问道。
屈昂脸憋通红，又急又气，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能把何眠的化妆台给掀了，而现在的他只能用怨气满满的眼神瞪着何眠，嘴角往下耷拉，都能挂俩瓶子了。
何眠扬了扬一边的眉毛，冷眼他的折腾，一贯温和无害的眸子里没了任何温度，心里狠狠质疑着——现在最可怜的人是你吗？
“屈老师，您的上妆结束了，帮我叫下一位演员吧。”一句话都不想跟屈昂多说，那种不肯退让的疲惫再次席卷了何眠的身体，让他身心俱疲。
以前他健康有精力，能跟这个人折腾得起，可现下的自己呢？
何眠的冰冷让屈昂慌了手脚，但在化妆间里，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他呢，就这么抬起屁`股离开太丢人了，他索性耍赖，身子往后一靠：“走不了！我现在身体不舒服！”
真气人啊！
有一刹那，何眠很想一脚踹碎他的椅子腿，让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正好有剧务过来喊人：“来个化妆师！这边有群演的活儿接一下！”
其他化妆师都往后躲，剧组好几百号群演呢，一天就要化好几十人，累都要累死了，谁也不敢接这种苦差事，就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何眠突然霹雳乓啷的把化妆箱收拾妥当，拎起化妆箱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