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沉寂在深海的鲛人真相（60）
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古书上的记载即将在今夜上演，多么令人激动。
这绝美的礼物将给这只鲛人带来灭顶之灾。
当夜晚降临，当第一颗流星滑过天际，风带起漩涡将少女与鲛人带出海面。
奇异的感觉让淤有些惊讶。少女轻轻挥手，掩目之术消失。
鲛人这次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出了海面，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异样，愤怒溢于言表，喉咙却已经说不出话。
少女背对着他，诉说着往日羞于言表的情意。漫天的陨星拖着长长的透明绸带尾巴，这是无法描述的美丽与震撼。
可惜现实不似童话那般美好，为了追求不灭的灵魂的小美人鱼最后成了七彩的泡沫，而作恶多端的淤，他带着恨与绝望，身体化作黑色的烟雾，永远消失在蔚蓝的海洋。
“淤，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少女带着满心的欢喜回过头，身后是一阵黑雾，无人回应她，一阵风吹过，只剩下一片金色的鲛鳞。
二十年的情意在知道真相这一刻消失殆尽。
“我那么努力，我处心积虑爬到了这个位置。十年，我为了复活他，为了隐藏献祭大阵，我甚至杀了传道授业于我的道长。天谴呀，天谴。哈哈哈哈哈”女人的眼眸流出两行血泪，她瘫倒在那，忽而大笑忽而掩面哭泣。
“痴儿怨，阿羽儿乖，天落泪，山风吹，雷声震不过是仙人酣睡，莫要怕，莫再怕。”有韵律的晚安曲，传唱在静谧的大殿。
师尊，小羽知错了。
一生徒劳累，一世空悲喜。
“裴暮，帮我一把吧，我错了一世，莫再成了恶鬼，扰世人安危。”最后一丝气力，仲孙英羽说了这么一番话，听觉已失，她听不到迟暮说什么。
在化成厉鬼的前一刻，一阵更为诡谲的赤色灵力席卷她的周身，疼痛翻涌，泪水横流。
叮咚一声玉石坠地。
“作恶一世，还想死个痛快，你可真敢想。化成石头，让你也感受一下被封印千年的痛苦吧。”
这是她的能力化石之一，专门对付厉鬼。
自家宿主会的都是一些没听过的咒术，威力极大，也不知是好是坏。
迟暮知道零零一想法一定会气笑，凝魂石魄咒标准的正道之法，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零零一：检测到这块石头可以作为道具收入道具库，是否选择添加。】
【迟暮：添加。】
她的凝魂石魄咒和旁人的有些不同，留在身边总归是有用的。
“处理完她的事，我也该说说你的事了。”绡还沉溺回忆里，忽听到头上传来的声音，仰起头一双金眸水汪汪的看着她，尾巴一动一动的，随时准备做出一副哭泣的表情。
“倒也不用做出这副表情，又不是要说你。”她扬起手摸了摸鲛人白皙的脖颈。
迟暮想起零零一在很久之前和她说的话。犯下滔天罪过，永世遭受生离死别之苦。
“原来我们小鱼是鲛族的小殿下呀，怪不得第一次见你时，你那般娇气。”即使是系统数据导入错乱，那也是真的小鱼，可能他幼时真的那般粘人吧。
昨晚她在宫殿内找到了两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几千年来的往事，一本为真一本为假，她看不懂鲛人的语言，但是零零一可以。
她一直将零零一当做导航，语音提示器，现在又有了新的使用方法，标准的翻译器。
鲛王溯与王君翎，诞下四子，大皇女为储，二殿下三殿下为孪生。小殿下名绡，英勇善战，持心如衡，以理为平。其乖僻邪谬，情系若轻，故不为王喜，又因性情残忍被溯翎厌弃。
后封益水二字，掌司法御叛贼，手段非常，远居私邸。
绡鲜少参与政事，大皇女与其他两位殿下常年斗争不断，眼见溯王要到寿终之年，三人争斗愈演愈烈，二殿下礽为夺王位滥用禁术，导致族人异变而亡，胞弟，胞弟皇女皆因此而丧命。
鲛族快速凋零，益水王-绡出现，于大殿内将其击杀，挽救族群。
此时王族成员-淤出现，提出绡实力强悍可能已经产生异变，提议众人将其诛杀，族中鲛人久闻绡的残暴，对他十分惧怕。淤在鲛族内势力微小，淤所代表的金鳞一族到达宫殿，淤将金鳞一族地位高于他的继承人全部杀害，诬陷益水王-绡。
鲛王-溯殒命，王君-翎善恶不明，公私不分，听信淤的谗言，命令淤举万民合力击杀绡，最后绡被封印于寝宫之内。
王君-翎，立淤为储君，不久鲛人淤被封为鲛王。
这应该是真正的历史，而另一本对这段的写的不清不楚，多是对鲛王-淤的赞颂，应该是淤找人杜撰出来的。旧人皆死，无论那个版本的故事大家也就图一个乐。
册子上的短短几行就是小鱼的前半生，何其可悲。
绡柔声说道：“暮，谢谢你。”
迟暮感受着海水的轻抚。“谢我作甚？”
“谢谢你选择我。”他莞尔一笑，迟暮心领神会，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视无言。
前半生没人信他，幼年的几分偏爱，在那对孪生兄长处心积虑的争夺中渐渐被分走。父君-翎哪个孩子也不喜欢，但他最讨厌绡，因为绡是这些鲛人中长得最漂亮的。
翎依靠那张脸和得到鲛人王-溯的宠爱，在族中得到了尊贵的身份，所有能抢走王的宠爱的鲛人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是自己的骨肉也不例外。
他实在是不喜欢绡的那张脸，绡也做不出讨好他的行为，他总想着让绡远离，远离自己身边，王的身边，远离宫殿，甚至是远离族群。
他是亲情的边缘者，王位争夺的游戏从一开始就将他踢出了局。
只因善战他就要无时无刻负责杀戮，其他鲛人安稳度日时，他在清除心思不纯的异族。
有一次他奉命清除与人类暗中勾结的鲛人，他独自前往，完成任务后他满身血污的出来，被普通的鲛人看见，自此同族听到他的名字闻声色变。
亲族厌弃，子民惧怕，敌人憎恨，他都不在意了。
月明星稀之时他总是偷偷游出海面，躺在礁石之上看繁星点点。偶尔也游去某个小渔村附近，烛火悠悠，偷看两脚兽的生活。
若是天气不好，傻瓜两脚兽还偏要出海时，他就会在渔船驶出不远后，尾巴一晃，造出一阵海浪将小船拍回去。
也是那时他才明白人类十分的脆弱，人类幼崽站在海边就会被很小的浪花卷走，等他把幼崽捞起来放在岸边的石头上时，他们已经没有呼吸了。
但这种日子持续的也不久，有一次他救了一个老人，他没法将老人放在大石头上，只能冒着搁浅的危险向岸边游去，结果被人类发现，以为他是怪物，硬生生挨了一鱼叉。
他那天好失落呀，原来连人类也不喜欢他
后来他依旧坐在礁石上看星星，却再也不会去附近的小渔村，暗暗向往着人类的生活
再到后来他开始搭建自己的花园，装点自己的宫殿。
他将山川河流，星河日月统统装进自己的花园，用来弥补小渔村的遗憾；他搜罗奇珍异宝装点自己的宫殿，盼望着有朝一日他不再形单影只，好友来此做客，如今想来当初真是天真至极。
但命运有回响，奇珍异宝让他拥有行走于陆地的能力，奇幻的海底花园也等来了暮这位女主人。
亲手杀死自己兄长的那日，他的内心十分的平和，这么多年杀谁都一样，不是吗？
作为鲛族尊贵的小殿下，母后不信他，父君不信他，子民不信他，而迟暮，从第一次见面就坚定地选择他。
迟暮听到他这话猛然愣住，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和她说过这般话。
尝试着回想，无果，只能作罢。
她闭着眼感受着小鱼情绪的起伏，灵契相结，喜怒互通。
半晌绡才平复心绪，迟暮俯身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迟暮用目光描摹着小鱼的眉眼，语气有些兴奋：“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颠了这个皇权，我再也不会让那群人污染你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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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今日格外热闹，黑云压城，雷雨将至。
一群黑衣人潜伏于皇宫之外，翠竹守在闻语的房内。
“大人正在返京的路上，北面已有支援，风雨欲来。”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闻语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内里亏空不是一时半会能调理好的，所幸暂时不耽误计划的进行。
上次翠竹问他是否要提前退出计划，他拒绝了，闻荣于他有仇他就要报仇，迟暮于她有恩她就要报恩。
无论哪一方得势，今夜母后的王朝，气数已尽。
闻语穿好外袍，从容的推开殿门，向闻荣的寝殿出发。
“一切小心。”
“你也是。”
议政殿内一道帷幔后，礼部尚书正在与嘉禾帝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