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初次进宫
半炷香后。
“慕姑娘，陛下就在殿内，还请你自己进去吧。”
“是。”
慕星雨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抬脚走入殿内。
“臣女慕……”
“快起来。”李晖快步走到慕星雨身前，他连忙把慕星雨扶起，“瘦了些。”
慕星雨连忙后退两步，她始终半低着头，声音清脆，“谢陛下关心，可能是臣女路上没休息好，才显得有些憔悴了。”
“哎。”李晖自是看出了她的生分，“都说了不许见外，唤我一声黄伯伯即可。”
慕星雨这才抬起了头。
看着这张酷似故人的脸庞，李晖还是没忍住的心头微颤。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她早已离开京城，无论多少次，只要是看到这张脸，他的心，就会控制不住的刺痛起来。
“陛下，这不合规矩。”看出李晖眼眸中的挣扎，慕星雨飞快的又重新低下头。
“哪有这么多规矩。”李晖嗓音有些沉重，“先坐着吧，别傻站着了。”
“是。”
慕星雨的椅子上被垫了厚厚的坐垫，就连椅子背都是暖的，想来是屋里炭火点的旺。
“陛下……”慕星雨深吸一口气，“皇伯伯，您唤臣女入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才对嘛！”李晖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听说你进京了，朕就想着让你进宫来说说话。毕竟是你这是第一次来。”
慕星雨一愣，她着实没想到李晖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从出生起都未曾来过京城，虽说如今慕怀南重新恢复了官职，但对于常年在京的一些地方官员来说，她这个侯爷的女儿可能还比不上一些三品大臣。
“臣女多谢皇伯伯挂念。”慕星雨眉眼带上了几丝真切的笑意，“劳烦皇伯伯费心了，臣女心头感激的很。”
李晖听她这样说，也是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虽说他喜欢慕星雨有往日的些情分在，但如今见慕星雨本人又如此冰雪聪明，当然是又更加满意了几分。
“朕给你备了些零嘴，你一路上该累坏了。”
李晖说着冲门口喊了声，卫一应声推开门，他身后的阿旺拎着食盒。二人走到慕星雨身边，从食盒里拿出了些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糕点和一些干果。
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放好东西，便又重新恭敬的退出大殿。
“陛…黄伯伯，臣女入宫前已经在马车上吃了点东西，现在倒是还不饿。”
刚刚有外人在，慕星雨到底还是没有拂了李晖的面子。
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其实还不配得到李晖的如此关怀，毕竟说白了，她自己从未付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和心思，这其中的一切，不过只是沾了父辈的光而已。
李晖始终眉眼带着笑意，他并不在意慕星雨话语中的生分，反而更亲切了些，“朕瞧着你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刚好十月里江南织造房新进贡了一批上好的布料，一会让卫一派人给你送回府上，你先用着做些新衣裳穿。”
“…皇伯伯””慕星雨受宠若惊道，“不用这么麻烦，这次来我带了不少东西，衣裳还多着呢。”
“不麻烦。”李晖低头剥着橘子，“小闺女家的就是要多做些衣服穿，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衣裳再多都不为过。”
“给，橘子。”
慕星雨一愣，她呆呆的低头看着那颗光润的橘子。
“愣着干嘛？拿着吃呀。”
“谢……谢陛下。”
慕星雨一时慌乱起来，他怎么能让一国之君给自己剥橘子呢？
“皇伯伯，臣女自己来。”
“没事。”李晖又抬手拿起核桃，他神色自若道，“除了安饴，朕前几十年从未体验过女儿围绕膝下的快乐日子。在朕眼里，你就和朕的女儿一样，星儿，只是给你剥个橘子，又没什么费劲的。”
“那臣女就多谢皇伯伯了。”
慕星雨也大概知道了李晖为何会对自己如此。
她剥开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笑着道，“皇伯伯，这橘子真甜。”
“甜就好。”李晖看起来很开心，他道，“一会让卫一把这些东西给你送回府里。”
“不用了。”慕星雨把橘子放在桌上，她道，“皇伯伯，我这次来带了不少银钱，这些东西还是您留着自己吃吧，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能有些不妥！”
李晖听闻一愣，许久，他淡笑道，“是朕考虑不周了，等你先住段时间再说。”
“嗯。”
慕星雨见气氛缓和起来，便又试探的问了些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
“皇伯伯，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慕星雨称呼的改变，也让李晖有些劳累的心轻松了不少。
他并不是想要奢望慕星雨必须承欢膝下，但若是真和自己更亲近了些，总归也是极好的事情。
只见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说道，“那你说你所问何事。”
“皇伯伯。”慕星雨道，“战事如今如何了呀？我好久没收到父亲的消息了。”
慕星雨问完，李晖剥着核桃的手一顿，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
“从今年来看，战事确定是不太轻松，如今已有尘倦和喻儿去支援，朕相信应该用不了多久，战事就会平息了。”
“殿下也去了？”慕星雨的面色有些凝重，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正常。可这几个月里她的消息实在是贫瘠，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怎么殿下也去了？”慕星雨再次开口问道，“殿下身子如此金贵，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李晖笑着，“如今离国境内乱成一团，他们几个皇子正争得厉害，这战应该是打不了多久了。”
见慕星雨脸色有异，李晖思索着解释道，“五个月前你父亲受了点伤，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了，你也别天天胡思乱想，你父亲也许是不想见你伤心，所以这些月才没怎么给你回信。”
“父亲受伤了？很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如今已经完全大好了。”
李晖这话说的也不是很虚假，陈若谋和他师父这几个月里一直在用心研究完全祛除失魂散的解药，虽说还并未取得绝对的胜利，但对于减轻其毒素的影响方面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
慕侯爷这段日子脑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一整天里已经快有将近三个时辰的清醒时间了，只不过是胳膊实在是接触毒素太长时间，恐怕以后只能顶着一只废手了。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比原来好多了，要不然，李晖真是不敢就这样说了欺骗的话。
“如此便好。”慕星雨松了一口气，她道，“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多谢皇伯伯告知我情况，不然我还真是两眼瞎呀。”
李晖身为一国之君，慕星雨当然丝毫没有怀疑李晖话语里的真实性，如今听了这些话，她也是把心头的一颗大石头给落下了。
只见她面上的笑容真挚了些，“皇伯伯，我还有一问，刚刚进城时卫公公说您为慕府赐了座府邸。这是不是不太好呀……如今慕家也没立什么大功，这样岂不是会落人口舌吗？”
“哈哈哈哈哈。”李晖爽朗一笑，他道，“其实也不算是赐，那座府邸本就是几十年前慕家的祖宅。你也知道，你父亲他常年都在北牧，再加上一些缘故，这府邸就被户部收了回来，如何再给你们也算是物归原主。再说了，此次战事要数你们慕家功劳做大。朕总是要给你们点好处的。”
见李晖说话如此有趣，慕星雨一时没忍住笑了下。“皇伯伯，慕家是拿皇粮的，既然拿了俸禄，就是要为国出力的，这些都是慕家应该做的，我们不需要好处的。”
“朕知道。”李晖道，“但论功行赏下来也是尘倦功劳最大。”
李晖说着面上露出欣赏之意，“以前他并露过什么风头，这些月看来，他竟然丝毫不输你父亲。你父亲是个有本事的！给朕培养了这样一个好人才！”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但慕星雨还留有一丝理智在，她恭维道，“再怎么说都是皇伯伯您指挥的好，若不是有您这样优秀的君主在，慕家也没本事施展拳脚呀！”
这话说的极其好听，李晖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