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琐记
你对自己的知识体系非常自信，谁都很难说服你。gaoyawx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这样的可能——
不止是你，而是大多数人，打从一开始所知道的就都是错的。
而你，只是被你所相信的一切欺骗了罢了。
刚刚听说自己是灵的时候，姚祈祈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赶紧去照了一下镜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心里觉得不对。
“我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的实体嘛。”
姚老爸却说，“灵不是你以为的灵魂。所有那些你看电视剧、看小说学来的概念，基本都是胡扯的。有的灵喜欢文学创作，便拿在灵界里发生过的事情作为素材，改编出许多鬼鬼怪怪的故事，人类又在这些故事的基础上做了二次创作、三次创作，久而久之人类对灵就产生了错误的认识。”
固有的概念被强行否定，姚祈祈觉得自己有点晕，只能问，“那灵到底是什么？”
“差不多就是你心中的神吧，但又不完全一样。”说到这里，姚老爸特意挺了挺胸，“你以前知道的，神造万物，也造了人。但这个故事的正确版本是：天地之间万物的灵气汇聚而造了最初的灵，灵又以自己的血肉结合天地灵气炼化出了最初的人。”
“啊？那灵和人的区别是什么啊？”
“你可以把人理解为灵的弱化版吧。灵和人的外形、内构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灵是一种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的生命体，人却只能通过进食的方式间接获得天地灵气。灵在出生后通过修炼可以获得各种灵能，灵力也会不断提升，灵力越强的灵施展出来的灵能就越强大。造人就是灵界司命族特有的灵能，越强大的司命造出来的人的生命力就越强，但是再强的人也是无法进行修炼的。”
“啊？那传说里的女娲娘娘就是司命中的一个？”那么远古的传说应该是一手创作了吧？虽说传说中女娲造人用的是泥巴。
“没错。但司命不是一个灵，而是一群灵。有女的，也有男的。”
“那上帝呢？他是个会造物的灵吗？”上一个联想得到印证后，姚祈祈马上又联想到一个产自西方的神。
这一次姚老爸却说：“灵由物生，凭何造物？灵只能通过加工去改变物的形态，或者炼化去改变它们的属性，却不能凭空造物。我们说灵造了人，其实就是灵用物炼化出来了人。”
“传说司命手握生死簿，能决定人的生死，这个是真的吗？”姚祈祈现在完全是一个好奇宝宝。
“确实有生死簿。但那是才出现不过四千年的新法器。四千年前的人类是以司命的血肉直接炼化的，造人的代价非常大，所以人的数量也非常少，死亡率也非常高。后来由专门开发新法器的神器族炼化出了生死石和生死簿，司命只需要以血为墨在生死簿上写上人的胚胎形成时间和方位，得到生死石的接受以后，新的胚胎就会应验而生，这大大的加强了人类的繁殖率，这才有了后来的庞大人口。”
“生死簿是不是还能决定每一个人的命运？”姚祈祈其实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可以通过生死簿帮自己的人类朋友看看他们以后会和谁结婚。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被写在生死簿上的。除了被写在生死簿上的少数人以外，其他人都是人类自然孕育繁衍出来的，他们的生死不受生死石直接控制。而且书写生死簿终究是要用司命自己灵血的，为了节省灵血，司命们很少会完整地写完一个人的命运。最常见的情况是司命根据自己的灵力大小，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自己造出来的人的寿命，之后如何发展就是人类自己的造化了。”
“这样……”听到这个回答后姚祈祈一开始有点失望，但又觉得人们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也挺好的。释然以后她继续又问，“灵跟人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那可多了。比方说，人怀孕后280天孩子就会足月出生，怀孕的过程中孕妇的肚子也会一天天胀大。但灵在怀孕后什么时候把孩子生出来却是孕妇自己决定的，像你，就是在你妈妈肚子里待了整整一千年才出生的，而且你妈妈怀你的时候身形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因为你出生的时候也就一个拳头那么大。”
“啊，真有意思，还有吗？”
“还有，灵虽然也有生老病死，但灵的寿命要比人长很多，通过修炼还可以延年益寿，活过千年都是常见的，强大一点的灵可以活上万年，甚至有的强大的灵从出生至今不死，说不定他们可以永生。”
听到这里，姚祈祈终于get到了做灵的最大好处，却又心头一动，问了一个让姚爸爸差点气绝的问题。“僵尸是不是也是一种灵？他们的灵能是不是咬上一口就能把人变成灵？”
姚爸爸被活宝女儿的问题呛到了，敲着不存在的黑板让学生注意本节重点，“灵只能造人，灵造不了灵，灵乃天地万物所造。而且，现在的灵越来越多了，他们在修炼时都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导致天地之间的灵气再也无法聚集，如今幼灵的新生都只能依仗父母的孕育了。”
“啊！这么说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
也都是灵啦？”姚祈祈说的自然是指自己在人间的长辈。
“不是的。他们只是普通人。在人间生活的灵中有以帮同类制造身份营生的，他们帮我们造了新的身份，让你的爸爸奶奶成了你爸爸的父母，也让外公外婆成了你妈妈的父母。”
姚祈祈听了后觉得非常惊讶，“可是我在他们那里看过你们婴幼儿时期的照片啊。”
“灵一旦成年身体就会停止发育，接下来身体呈现出来的状态不是由活了几个年头决定的，而是根据灵体的老化程度决定的，我们把这个叫体龄。有一类灵药是专门用来掩盖灵的真实体龄的，可以让灵看起来更年轻，也可以让灵看起来更老迈，在灵界的应用十分广泛。因为你是注定要在人间成长的，我和你妈妈为了更了解你，就也一起去体验了一下人类的成长过程，所以我们当时选择吃了一种会让我们变成胚胎的灵药，转生丸。我们吃下这个药后，变成了胚胎大小，轻易就能进入我们人间的母亲肚子里。之后，我们会像人类一样出生，长大，老去。到药效消失时，我们才会恢复本来的体龄。”
见姚爸爸越扯越远，姚妈妈忍不住发话了，“有关灵界的事情你可以日后再慢慢了解，现在你有必要知道的是，妈妈一直以担心影响学业为由不允许你谈恋爱不是因为怕你被骗被伤害，而是因为灵和人的结合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禁忌。”
“啊？为什么啊？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挺美好的啊。”
“那只是故事。在现实里，灵和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后代的。”话题拉回来后，还是姚爸爸来负责解释。“就像你们生物课上学的那样，基因不匹配的物种是没有办法生出后代的。人和灵的基因并不仅仅是差了几对染色体的问题，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形态，结合不了。”
姚祈祈觉得很奇怪，“怎么会不一样呢？我从小做了那么多次体检，不是一次都没有被发现异常吗？”
“你一次都没有真的被抽血啊。这又得说到灵类在人间的另一个产业了。每次到你要参加学校体检的时候，我就会去委托中介去给你和有关的人类做幻境，所有人都以为你真的被抽血了，但实际上写了你的名字的那筒血是中介造出来的类人血。”姚爸爸想了想又补充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让别人给你抽血了。灵的血落到别的灵手里是非常危险的。你现在对灵界的认识几乎是空白的，根本辨别不了危险会从哪里来，不流血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在姚祈祈一再保证会保护好自己后，姚妈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担心，“祈祈
，一个刚刚成年的灵十年八年不修炼问题也不大，尤其是你。你作为灵胎在妈妈身体里寄宿了近千年，胎里累积的灵气暂时还能让你的灵体不会轻易老化。但是，这些灵气总有耗尽的一天，如果到时你仍然没有掌握自身修炼的法门，你的灵体就会不可逆地老去。”
“啊？我也要修炼？”姚祈祈惊讶了，她做了那么多年人，从来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要修道成仙，毕竟人家嘉靖皇帝倾一国之力也没修出个名堂来。不过，她过去的认知已经无效了。对比嘉靖，她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生而注定有机会长生不老。
“你也可以不修炼。”
“啊？”姚祈祈用表情告诉姚妈妈，自己又听懵了。
姚妈妈的脸几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她不打算正面回答，便说，“唉，这个现在也还不重要，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你是时候做一个选择了。”
到底要不要在不久后放弃自己现有的人生？
如果不放弃，是以不婚族的身份过完这一生？还是找一个契合的灵，陪自己一起把这趟人生走完？
这里说的人生就是指姚祈祈已经过了20年的作为“人”的一生。
如果她觉得是否完整地过完已经开始了的这趟人生不太重要，那么将来就可以随时终止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也可以不断改换身份游戏人间。
但如果她要继续完成这个人生，接下来她就要通过吃灵药来使外表年龄看起来与她的社会年龄保持一致，避免她不会变老这件事引起过多关注。这样她就还可以按照原来的轨迹去上学、工作、搞事业、退休、养老。
这个过程中最好有个男灵可以扮演她的丈夫的角色，那怕只是名义上的丈夫，这会帮她省掉很多来自人类社会的麻烦。
如果是出生在灵界的灵，或者自小就知道自己是灵的灵，多半是会选择前者的。毕竟漫长人生中精彩的部分往往只有一小段。
但姚祈祈不一样。
她和周围的同龄人一样，上过幼儿园，上来小学中学大学，有过非常具体的人生规划，让她半途而废她是不会甘心的。
但是，“如果要找个老公的话，为什么不能找个人来担任这个角色呢？”
姚妈妈的眼神变得有几分悲悯，“孩子，他如果是个人，那他就会真的在你面前变老、生病、死去，而你对他的这些痛苦是完全无能为力的。而且，你们的生活对他而言都是真的，他会真的爱上你，会真的想要拥有你，会真的要和你一起生孩子。如果你顺
从了他这些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且不说你根本生不出你们的孩子，要是你没把持住真的爱上了他，他的一生最多不过百年，而你却可能活上数千年，你要忍受这千年的孤独吗？”
不。她不能忍受。
所以，姚祈祈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在灵里找伴侣。最好能撞大运直接找到一个真的适合当自己老公的灵，那么以后的每一个人生就也都有伴了。
因为这个婚姻可真可假，姚祈祈的起步要求也不高，只要对方是个正常的能相处好的灵就行。
结果，姚妈妈从灵媒那里物色来的灵却连“正常的”这个门槛都过不了。
有一次，桃祈祈相到了一个长相非常古怪的灵，回家后她问妈妈，“灵界难道就没有整容术吗？他长这样我对着他饭都吃不下啊！”
姚妈妈摊摊手道：“在灵界审美标准是极度不统一的，有的灵觉得他自己那个样子正好看，他就不会为了迎合同类或者人类的审美而改变。”
听到这个话，姚祈祈心生几分敬佩，于是狠下决心从外貌协会退会，又去见了一些灵。
结果，她根本克服不了那些已经长在骨髓里的东西。
比如说，一听到某的灵见面还不到三分钟就开始跟她探讨日后如何双修，这总是让她立马想走人。
这能怪她吗？是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被拉着探讨床上的问题都会尴尬啊。
他们就不能活得像个人吗？
姚爸爸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心疼，便提议道，“要不就趁着暑假让祈祈去一趟灵界吧。灵界里灵多，找一个愿意在人间体验生活的应该很容易。而且，如果遇到一个强大的灵，将来还能替我们保护祈祈。”
姚祈祈听到这个话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灵是可以在灵界和人间穿梭的，她之前竟然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因为弱小无灵能就只配生活在人间。于是，她一脸兴奋地猛点头附议。
但是，姚祈祈刚刚抛弃掉的想法马上就从姚妈妈嘴里溜出来了。“祈祈身上只有娘胎里带来的那点灵力，而且她没有修炼过任何灵能。去了灵界，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
姚祈祈马上答话了，“那我就先修一个灵能再去？”她已经跃跃欲试了。
但是，父母却告诉她，人间原本是一片浑沌，虽然在前灵的努力下开辟了一方可供生存人类的天地，却从来不是可以修炼的地方。
听到父母这么说，日常呼吸着25超标的空气的姚祈祈对灵界就更加向往了，每日施展一种叫做
“软磨硬泡”的灵能，不久前终于的得到了老妈松口说如果见完了从灵媒那里物识到的10个相亲对象依然没有找到合意的，那就批准她到灵界进行一趟相亲游。
打老妈这么一答应开始，姚祈祈在人间的相亲基本就全是走过场了。比起马上在人间找到伴，还是到灵界旅行更吸引她。
到了姚祈祈去见第十个人的这一天，姚祈祈心思早都已经全部扑在了即将成行的旅程上，对要见的灵哪里还有半分期待？
所以，当一个长着明星脸的翩翩男子拿着见面信物出现时，姚祈祈差一点就没来得及找回表情管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