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华夏武魂
扬州城,广陵县。
龙啸天一行三人,远离了那竹下楼的繁华与喧嚣,在这乡村小镇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和安逸。
“云来客栈,客似云来。这小小的客栈,难得有这般雅致。”龙啸天品了一口香茗,缓缓的说道。
此茶名为幽兰香,色泽呈现墨绿色,气味幽香绵长,口感醇厚甘甜,宛若这江南水乡的美景一般。
此乃广陵地区的名产,出了广陵,只怕再也喝不到如此幽香浓郁的名茶。
这几日以来,龙啸天给她们两人仔仔细细的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其中之曲折,也是让两女子匪夷所思惊诧不已。
至于他中了迷香被擒,又如何逃脱之事,他却是只字未提。
“龙大哥,这几日我总在想。竹下楼这贩卖人口的勾当,会不会和父王的失踪有什么联系。”寒烟在他身边悄声问道
“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谁也不敢说,这些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夫君,按照目前来看,扬州这些年暗潮涌动,只怕发生了不少事啊。”芷曦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续上了茶水。
“只怕不止是扬州,雍凉,北齐,乃至于整个江湖和庙堂都某人的谋划之中。”
他此言一出,两女不由得面面相觑,分别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龙大哥这话只怕也不无道理。”寒烟略略迟疑了片刻说道。
“水妹子,你为什么这么说啊。”芷曦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说道。
“芷曦姐,龙大哥,你们久在江湖,不谙朝廷之事。旁的不说,单就在扬州境内,能出现如此数量的虎贲军,就已经极其不合常理。”寒烟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何不合常理?”龙啸天追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我记得父王曾经对我说过”寒烟在一瞬间宛如那故事的说书人一般,将那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话说当年神武皇帝于两广会战消灭拓跋氏,进而一统天下,建立大梁国。
为保他高氏江山永固,帝业永祚,遂分封东西南北四位王爷,让其别掌管不同的军队。
北齐王高沛掌管禁府军。
西陵王高桓掌管虎贲军。
南阳王宇文胜掌管飞卫军。
东宣王高衍掌管无当军。
如此四方军兵分配已定,若是朝廷出现万难之时,四方王爷便可进京勤王,可保江山万无一失。
只是世事难料,神武皇帝登基不过区区两年时光,便撒手人寰。
英明神武一辈子的神武皇帝,在临终之时却做了令人咂舌的决定,竟然废去了长子高酆的太子之位,改立三子年仅两岁的高涟为太子,继承大统。
如此的立爱不立长,怎能不让人心寒。
太子高酆,立东宫之位二十余年,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朝中大臣都说他乃帝王之相。
却不想临到终了,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宇文胜作为太子的亲娘舅,怎么能不出面给他外甥撑腰。
当年秋分时节,宇文胜起大兵水路大军十八万,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杀奔大都而来。
久随神武皇帝的他,本就身经百战,于军中威望极高,封地又是天下粮仓所在。宇文胜大军所到之处一路凯歌高奏,兵锋直指汴京。
这番动乱,天下震动,朝野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宇文胜兵锋刚至汴水河畔,两岁的小皇帝和太后便慌了神,急急忙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时任兵部尚书的高羽,上表奏请调拨西陵军,禁府军西北加击,再佐以朝廷的禁军,如此三方合力必能剿平叛乱。
那年幼的小皇帝,哪有什么主意。听得皇叔如此说,怎能不遵照办理。
于是虎贲乘船顺长江而下,与叛军战于江陵。禁府军马踏中原,在豫州与叛军一决生死。
禁府军,虎贲军,在这两大最强战力的合击下,任他宇文胜如何奇谋百出,也无济于事。
仅仅十五天,那声势浩大的叛军,就此灰飞烟灭。飞卫军精锐十损七八,宇文胜本人也是自焚身死。飞卫军仅剩的部分精锐被朝廷收编至禁军,剩余的部分人马改为翊羽军,交由南阳王府掌管。
至此,权势仅在帝王之下的宇文一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想他二十几岁投身军旅,凭借自身骁勇建功立业,从一小卒一步步往艰难前行。后来神武皇帝娶她妹妹为妻,自此随神武皇帝南征北战,建立不世功业。
天下初定之后,其以建国之功,国戚之尊,位列四大王爷之首,风头一时无两。如今落得如此凄凄惶惶的收场,实在是让人哀之叹之。
世人贪恋功名,却不知自古功名难到头。
此番动乱,虽没有动摇大梁国的国本,却也开启了四大王爷之间的明争暗斗。
那数年间,四方王爷之间斗争不断,战火绵延不绝,比之那乱世之中的争斗犹有过之。
朝廷不惜重兵,这才堪堪平息。而至此以后朝廷内部精锐基本损失殆尽,也逐步丧失了对四大王爷的管控。
如此的藩王自立,争斗不休,哪里还有半点大一统国家应有的姿态?
建国不过十余年光景的大梁国,在这内忧外患之中沦为了众人口中的近江朝廷。
为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朝廷严令,四方军队若无调令,不许擅离封地,否则以谋逆论处。
虽说这种命令在四大王爷面前不过儿戏,可谁也不愿先做这出头的椽子。
如此背景之下,数量众多的虎贲军现身于南阳,怎能不让人起疑?
寒烟一口气,将她知道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说出。
“如此看来,南阳境内的环境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龙啸天语气凝重的说道。
“当年宇文胜兵败身死后,朝廷任命父王出任南阳王。虽说同为王爷,可父亲毕竟不姓高,这地位比另外三位王爷,总是要差上一些。”寒烟缓缓地说道。
“宇文胜,宇文胜”龙啸天口中喃喃自语的把这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了十几遍,语气中总是带着些许疑问。
“还有那个持刀的李规,来历也非比寻常。”寒烟看着芷曦说道。
“对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那日他见到你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芷曦递给寒烟一杯茶水,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寒烟略一迟疑,随后说道:“就我所知,他原是大唐皇室的后裔,手中那柄刀据说是高祖李渊的佩刀。他也曾是翊羽军的都尉,所以我才认得他。”
“看来这石家的手伸的够长的啊。”龙啸天不屑的说道。
“此事先放在一边。当初沈仲元放我出来之时曾经说过,让我在雍凉替他完成什么事情,可这几个月过去了,却毫无半点音信,此事想来也是极为古怪!”
“夫君,我在老宅之时,曾听得胡叔叔说过,朝廷对雍凉只怕会有什么大的动作。”芷曦在一旁说道。
“此间之事先暂且搁下,我们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龙啸天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湖水意味深长的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两女异口同声的问道。
“三日过后,便是裴珉和那七名倭国人比武之时。”话到此处,龙啸天露出了久违的严肃神情。
“夫君,那东岛倭国,蕞尔小国而已。所谓剑术武艺,不过仿那大唐技艺,尚未得窥其妙,最多也就散术之流而已。裴珉早已初临剑道,配名剑太阿,江湖之上又有剑皇的美誉,想那区区倭国草寇之流,何足挂齿?”芷曦言语之间,把对倭国的那份不屑,展现的淋漓尽致。
“倭国之人比武向来不择手段,为了获胜什么卑鄙腌臜的手段都用的出来。”说到此处,龙啸天的语气立刻变的凝重起来,想来心中也是大为不悦。
“不错,这些倭国人,就和他们的长相一样,既猥琐又恶心。”芷曦一边说还一边啐了一口口水,显然是内心厌恶已极。
“当年父亲,就是一时不察着了他们道,这才输了比试,以致江湖上说我公孙家有名无实。”芷曦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
“夫君,要不我直接去挑了那七名倭国人,也省的裴珉动手。”她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自信,仿佛她只要出剑,那七名倭国人必死无疑一般。
听了她的话龙啸天却是摇了摇头,缓缓的说了两个字:“不可!”
“为什么,夫君,难道你担心我会输给他们?”芷曦不解的问道。
“这倒不是,以你现在的修为若想赢那七人,绝非难事。可是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扬州,裴家早已发了武林贴,到时候天下群雄都会到场。若是你挑了那七个倭国人,岂不是盖过了裴家的风头?”龙啸天看着一脸疑惑的她缓缓的说道。
“这我倒是疏忽了。”芷曦小声的说道。
作为三大剑术世家的传人,她如何会不知道世家望族的眼里,对名誉声望的看重甚至超过了生命。
那七个倭国人在扬州为祸一方,各方人士都深受其害,一般的武林人士又不是其对手。
这个时候裴家出手,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战败去他们七人,不仅为扬州除去一害,又能大大增加裴家在武林的威望,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岂能容他人破坏?
“可是夫君,若是裴珉真的不慎战败,那又当如何。”芷曦悄声的问道。
此话一出屋内一时间安静的出奇,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龙啸天缓缓的站起身来,只听的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语气凝重的说道:“若真是如此,那裴家就会多出一个剑神,替他收拾了这帮倭国的贼寇。”
“夫君,难不成你是要”此言一出,惊的芷曦差点跳了起来。
裴家多出一个剑神,这不明摆着说他要以裴家的身份替裴珉动手吗?
“夫君,你这么做,龙家的声望不就”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龙啸天摆手打断了。
“此番争斗,不比寻常。三大世家斗的如何厉害,那也是华夏内部争斗,无伤大雅。可若是让倭国之人取胜,动我华夏武魂,我作为华夏子孙岂可坐视不理。”龙啸天一番话端的是义正辞严。
“夫君,你”芷曦欲言又止,现在这个情况她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个人荣辱事小,华夏武名事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损害我华夏武魂。”芷曦和寒烟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的他真的仿佛剑神临凡。
想我华夏大地,悠悠千载。多少豪杰浴血江河,多少名士燹骨成丘。
看那历朝历代,总有那些舍生忘死的义士护佑华夏安康。
士披肝沥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
你看那桃花灼灼,艳丽无比,浅草青青,万物苏萌。却不知那精魂仍在,他立身无悔。
“夫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龙大哥,我也一样。”
两女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说道。
窗外夕阳斜斜而落,一抹淡淡的月光铺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显得是那样的安静祥和。
月上树梢,静静的夜里。一人在月下独自舞剑,那身姿宛如蛟龙一般,远远的看去,那飒爽的英姿总不免让人心驰神往。
那柄剑,月光之下,寒光熠熠,一招一式之间,尽显那大家风范。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只见他突然收剑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也没睡吗?”只见黑夜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来。
“夫君,你今天说的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芷曦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说道。
“是,也不是。”龙啸天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是华夏武人,决不能折损华夏武魂。可作为龙家传人,若真是如此,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他把剑插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龙腾四海,必显英雄之气,沧海横流,方显英雄之气。
且看那龙渊太阿,如何铲除这倭寇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