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邪魔歪道
千寿山，万福寺。
巍峨雄壮，金碧辉煌。正午的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宛如仙境一般。
梵音阵阵，钟声袅袅，听上去，当真是让人有着说不出的畅快感觉。
不远处后院的舍利塔下，一群人簇拥着两个人，缓步的前行而来。
站在人群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石家大小姐石琼，和她心心念念了十二年的剑神。
十二年前，石琼随父亲石焘，在那武林门外观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武。
当世最年轻的两位绝顶剑客，在此比剑论道。
石家乃扬州大户，巴结之人不胜枚举。
早在石琼还未出生之时，裴灏便已和石焘定下了通婚之好。
当地最大的武林势力和当地最大的富商巨贾相结合，怎么算也不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那石焘虽说在商场上纵横捭阖，有时甚至有些心狠手辣，可儿女之心也是十分的重。心中虽极不情愿，但碍于裴家的势力也不好当面回绝，只是搪塞了一句：“孩子还小，等弱冠之时再做决定不迟。”
就这样一等再等，眼看着石琼已到一十九岁，即将到了弱冠之时。此时裴灏旧事重提，石焘正苦于无法回绝，猛然间，扬州城内沸沸扬扬，传的全都是裴家和龙家相约比武之事。
得知于此，石焘计上心来，传出话去，若是裴珉赢得比试，证明裴家乃江湖剑道第一大家，他自当和裴家永结同好。
裴灏得知于此，不由得成竹在胸。在他的安排之下，裴珉早已尽观龙家剑法，又想出破解和应对之法，无论如何这场比试裴珉也绝无失败的可能。
比武的当天，扬州城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到齐。
这些人或为武林名宿，或为帮会首脑，或为成名剑客，或为封疆大吏。南阳王虽因公事在身不得到场，也委派了王府第一高手展鹏飞，前往观战。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石焘和年芳十九的石琼。
石焘乃是纯正的生意人，半点不通江湖之事。他来此观战，无非是想看看他裴家有没有值得他投资的价值，无论是女儿还是金钱。
在场的江湖中人，又有几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就拿石琼来说，年方十九的她早已没有了一般的稚嫩。行事之果敢，决断之果断，皆超出常人。
十七岁时，便能单独决断家族生意。有些事的处理，比起其父更加精准，也让石焘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
此时此刻，石琼也有着自己的算盘，她要仔细的看看他父亲给她找的这个郎君，究竟如何？
万众瞩目之下，两大剑客的惊世一战，就此上演。
这一战真是个惊天地，泣鬼神。在场的武林中人无不心惊胆颤，眼前这两人的境界只怕自己这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战经半个时辰，裴珉终是一招之差败于龙啸天之手。
这样的结果是裴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如此绞尽脑汁的破了龙家剑招，为的就是让爱子稳操胜券，一举扬名。
可如今他还是败下了阵来，枉费了他如此的心机不说，还当着扬州众人让裴家颜面扫地。随后之事前文已表，此处不再祥叙。
石琼回到府中，对着石焘说道：“裴家大公子，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才有了今日之败。如此优柔寡断的性格，决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住的摇了摇头。
石焘何等聪明，怎能看不出女儿心中所想。
如今裴家落败，正是破鼓乱捶之时。武林之中看笑话的大有人在，裴家忙于应付，早就将和石家的婚约抛在脑后，石焘也因此如愿以偿。
可首富的思维就是与常人不同，裴家如此危难之时，石焘仍是每月斥资百万邀请裴韶做了护卫。以他石家的地位，扬州何人敢惹？请来护卫，不过就是每年送上银钱罢了。
或许石焘做梦也想不到，摆脱了裴家，没能摆脱龙家。
石琼那日被龙啸天那果敢干练，成稳大气的性格深深的吸引，不知不觉中已是芳心暗许。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一边芳心暗许，那一边无动于衷。
今日终于重逢，以石琼的性格，又怎能轻易放手。
这不，正组织家丁簇拥着他们二人往正殿走去。
虽说被人墙团团围住，可龙啸天心里却是丝毫不慌，闲庭信步般的跟着人墙的脚步，还不忘四下观望，他要仔细的看看这座哪里都透露着奇怪的寺庙，里面到底是什么名堂。
外殿还算是正常，虽说立着的几座石塔确实看起来极不协调，但那柏树青葱，菩提花香，倒是颇有几分静谧安逸。
可越往内殿走去，那气氛越显得几分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久不能散去的尸臭味。
再往里走去，那景象让龙啸天也不禁大为失色。
那内殿的庭院中，横七竖八的丢弃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尸体。
那些尸体，表面黝黑，皮包骨头，身体扭曲，面部狰狞，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些人死前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越往里走，龙啸天越是心惊，那尸体堆积如山，真是个尸山血海，惨绝人寰。
那殿内的佛祖一个个闭目拈花，笑看人世，真是个妄谈慈悲话，空说救世行。
龙啸天正为这里的惨状惊诧不已，忽见得内殿之中，两名僧侣，一前一后的抬着一具同样黝黑，死状凄惨的尸体，一步步走了出来。
两名僧人，恍若无人一般，抬着那具尸体来到尸堆旁边。只见二人同时发力稳稳当当的将尸体抛到了最高处，那份熟练和默契仔细想想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处理完尸体，两名僧人这才走到石琼面前合十做礼说道：“见过大小姐。”
石琼倒也不答话，迈着方步走到两名僧人的面前，轻声的耳语起来。
如此这般的轻声细语，防备寻常之人尚可，面对龙啸天却是毫无半点用处。
他侧过耳去，明明白白打的听到三人的对话。
只听石琼向两位僧人问道：“怎么样，这批‘货’还是不行？”
其中一名僧人答道：“虽说较上一批来说有所突破，但还远远达不到要求。”
“再加紧速度，千万不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们要的童男童女已悉数到位，快些择日取心放血以做药引。”
妄杀小儿，取其心肝做药，如此残忍之事竟然说的如此淡然自若，此人之冷血可见一般。
后方的龙啸天听到此处，早已是怒不可遏，双手紧紧的握拳，就连指甲都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鲜血不住的流着。
石琼吩咐已毕，两名僧人略施一礼，转身往正殿走去。
龙啸天此刻已是怒火中烧，石琼摇曳着身姿向他走来。在他面前吐气如兰的说道：“当年我在佛前向你表露了真心，如今我再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相守到老。”
“哼！佛前，看看这佛前，早就已经是尸山血海了。你就算把这庙建的在豪华，佛祖塑漂亮，也洗不了你那一身的罪孽。”
“我说过，这些人都是买来的，是石家财产。我怎么打理财产，也不为过吧。”石琼理直气壮的说道。
“在你的眼里，钱可以买来一切对吗？”他冷冷的问道。
“是，财可通神，这天下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她底气十足的回道。
“那我要问一问，你加上整个寺庙所有人的命，值得多少钱？”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然犀利了起来。
龙之逆鳞，触之既死。
石琼听得这话，心中陡然一惊。还来不急反应，一股强大的内力，就已经将她震的连着退了几步。
“保护大小姐。”众家丁闻言，齐齐动手，死死的把他围在当中。
可区区蝼蚁之力，岂能撼动真龙。
只见他略一调动真气，双手一挥便震退了这一众家丁。
他三拳两脚，穿梭于众人之间，那些家丁无不应声而倒。
石琼眼见自己的家丁被一个个击倒，心中愕然。实在是想不通，既是花钱买来的药人，他为何如此生气。
可此等时刻，已经轮不到她多想。眼看他向着自己冲来，不由得后退几步撒腿便跑。
“快去。把那些药人放出来，千万不可让他破坏了王爷的大事。”她一边逃，还一边吩咐手下，阻挡下发狂的龙啸天。
这边龙啸天只凭拳脚，便轻松的制服了这一众家丁。正欲追赶，忽然眼前一个神秘物体一闪而过。
他定睛看去，地面上不知何时七七八八的趴着一些怪异的生物。
这生物有手有脚，却不靠双脚走路，而是四肢着地，宛如兽类一般。嘴里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
他正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些不人不兽的生物，猛然间那生物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对着他的咽喉就撕咬起来。
如此一遭，他也不免吃了一惊。闪身躲过，一掌将其击倒。他这一掌劲力虽强，却没下死手，只是将人击伤却无性命之忧。
说时迟，那时快，左右两边又有两个不明生物同时攻来。他仍是一拳一脚，将两人打翻在地。
还不等他喘口气，剩余的不明生物一齐攻了过来。
龙啸天左闪右躲，还是以拳脚掌迎击，可怪异的事还是发生了。
无论他怎么攻击，始终无法击倒对方，这些生物就好像没有感觉一般，一点也不知道疼，不论倒下几次，都能再站起来发起攻击。
七八个奇怪生物从不同角度发起攻击，还不知疲惫，不觉疼痛。饶是他武艺再高，也应接不暇。
便是到了这般凶险的时刻，他也未成想过引剑出鞘。因为他看的真切，这些不明生物，虽说行为怪异，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想来也是被卖到这里，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将他们变成了这样。已经是极度的可怜人了，他又如何忍心再出杀手？
但他这样左闪右躲，怎么也不是办法。
便在这时，他眼神和这些怪人四目相对，那一个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这些可怜之人的心声。
“用你的剑，解救我们吧，实在是不想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那一双双绝望空洞的眼神中，透出了一声声如此的请求。
看着眼前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他也心生怜悯。
终是在这些人不住的眼神中，他含悲忍痛的拔剑出鞘。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柄剑是如此的沉重，最终还是及其艰难的拔剑出鞘。
一道剑气掠过，这些药人的头颅全部应声而落。可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金额，取而代之的则是释怀和安逸。
此刻龙啸天心中五味杂陈，低头看着手中的龙渊，他第一次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不知道，此刻他手中之剑，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
其实世事本就如此，对与错本就，说不清，也道不明。
杀戮和救赎，往往就在那一念之间。
众生疾苦，佛陀却拈花微笑，毫不理会这苦难的众生。
“你双目紧闭，不看众生，拈花一笑，不闻世事。便是教外别传，光大佛法，也不是救赎之道。”龙啸天说罢，一剑击出，那强悍的剑气径直的向那佛像而去。
“轰隆”一声，那做金光闪闪的佛像应声而裂。慈眉善目的佛像下，竟是一座青面獠牙，四手六头，凶相毕露的罗刹妖怪。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殿内的和尚眼见佛像被毁，一个个慌了神一般，又是磕头又是念经，更有甚者捶胸顿哭。
佛经有云：“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这些人即以着了这尘世之相，又谈何菩提明镜？
“此人毁了我们的佛像，大家一起上，布五行四象阵，切切不可放走于他。”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
说话之人正是万福寺住持，智玄上人。据说此人佛法广大，智慧深远，是难得的得道高僧。
智玄言未落地，六十余人便已将龙啸天团团围住。这些人站位极为讲究，按内外分为五行阵与四象阵。
五行阵，五人便可布阵，按五行相生相克变化无穷。
四象阵，四人便可布阵，以四象演化阴阳之变化。
两阵若是配合得当，可有无穷之力，变化万千。常人若是被困，别说破阵，就是累也累死了。
而且此阵九人即可布阵，每多一人，威力递增一重。此时已有六十三人围住龙啸天，此阵威力递增七重，他被如此阵法所困，又该如何脱身呢？
世间求道之法千千万，有人修身养性，有人剑走偏锋。
邪魔外道，终是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