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流涌动
扬州，竹下楼。
这座始建于大唐天宝年间的宏伟建筑，百年来一直是文人墨客舞文弄墨，谈玄论文之地。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直以来都是每位读书人的梦想
一笔文章，功成名就，不枉此生。
看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哪一个不是能在文坛占据着一席之地的文坛新星？流连在这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全然忘却了那曾经的豪情壮志。
雕梁画栋的顶级客房里，芷曦透过窗户，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年轻文人，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惋惜之情。
另一边，那一身麻布短打的店小二，正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扬州炒饭和一碗文丝豆腐，往后院的大通店徐徐走来。
这精致的吃食和那处在马棚后大通店粗糙的住宿比起来，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哎哎哎，起来了，起来了。”那小二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叫醒了已经梦见周公的龙啸天。
“你小子真真好运气，都这个时辰了，你的两个主子还特意吩咐来给你送夜宵，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么好的主子让你给遇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那两盘吃食。
那语气阴阳怪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羡慕和嫉妒。
“完事了自己收拾啊，要不是你那两个主人，小爷我才不来伺候你呢？”
“还有，你可得当心啊，这里的马伤了哪一匹，把你卖了也赔不起。”他转过身去，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
他这份盛气凌人的态度，倒是和刚进店的时候一模一样。
话说三个时辰前，水寒烟和芷曦两人，打马来到竹下楼的门前，那小二极其热情的接待着她们两位。
龙啸天紧随其后也打马到了门前，却被那小二一把拦了下来。
“哎哎哎，看清楚一点，这里可是竹下楼。出来进去的都是身份极高贵的人，也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能进的吗？”他一脸嫌弃的看着牵着马的龙啸天，那鄙视的眼神，就仿佛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龙啸天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小二的穿着和他现在也是一般无二。同样的粗布短打，肩上还搭着一条毛巾，看起来怎么也和他高贵沾不上边。
也就是现在的龙啸天，不愿意多生事端。要是换做当年的脾气，高低要取个几百两银子扔在他脸上，让他如此这般的狗眼看人。
要说这剑术三大世家，哪一个不是家资千万。就算比之当朝权贵或是商贾巨富，亦是不遑多让。
你道这三大世家，不入朝，不做官，不务农，不经商，哪里积攒出如此巨额的财富？
古语道“穷文富武”，凡是习武的家庭，大抵都是比较富裕的家庭。究其原因，也不难理解，旁的不说，单是那练武产生的体能消耗，一般家庭也是承担不起的。
所以那些武术的世家，大多生活优越。对于这些家族来说，如何维持家族的正常开销，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三大世家，各有各的生财之道。
龙家世居雍凉，两广会战之后，十数年间羌汉两族之间，保持了久违的和平。二者之间的通商也是往来不绝。雍凉的几条古道，也是迎来了久违的“繁荣”。
商客一多盗匪便会猖獗，以沙蟒为首的十几伙匪徒，对雍凉的商队造成了莫大的威胁。商会无奈之下，只得出资求助龙家，安排人手保护安全。
十几年来，仅此一脉，龙家每年入银钱不下百万两。
裴家久在扬州，本就是天下富庶之地，商贾巨富云集。旁的不说，单是那天下首富石焘石大官人，每年支付给裴家的安保费就不下二百万两。
当然裴家也展现了应有的诚意，委派了家族第二高手裴韶，常驻石家，护佑安全。
要说这裴韶，其武艺在裴家仅在裴珉之下，江湖上也是少有敌手，更佩戴名剑穆王，由他出任倒是配得上那石家那每年二百万两的银子。
公孙家隐匿的湖洲，本就是天下的水路枢纽，每年来往船只不下百万，各类商人商船更是络绎不绝。
与雍凉一样，如此巨大的商旅经过，也带来了与日俱增的水匪隐患。仅公孙家每年守护各大商团安全，就收银不下千万两。在加上时不时的打捞一些沉船货物，财力更是不可估量。
这些年公孙家斡旋于朝廷江湖各大势力之中，上下打点，左右逢源，向来出手阔绰。究竟岁入银几何，恐怕只有公孙家掌门人才能知晓。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公孙家如此强大的投入，这湖州水匪之患不减反增，甚至都惊动了政府出兵镇压。
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正因如此，三大世家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几时受过这等闲气？
龙啸天此时心中虽是对眼前这个趋炎附势的店小二极度厌恶，可内心有更大目标的他，也只能是咽下此时的闲气了。
“是是，小人知道了，有劳小二哥的关照。”看着小二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皎洁的月光下，龙啸天倚在院中中的杨树边，看着那明如镜的月光，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那碗精致的扬州炒饭。
虽说他吃起东西来的样子有些不雅，可似这般倚在树边吃饭，倒也是头一回。
恍恍惚惚之间，他似乎看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不远处的马厩后面的地下走了出来。
虽有几缕月光，可那马厩月色昏暗，他也不能确保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花了眼。
心下惊奇的他，不自觉的便走了过去，一番查验过后，他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马厩后面的一块青石板，比起周围的石板明显高出一截，周围的缝隙和磨损也更加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块石板之下肯定暗藏乾坤。
龙啸天心下大为疑惑，看刚才那人的神态如此的鬼鬼祟祟和小心翼翼，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
可想而知，这块青石板下所隐藏的只怕是惊天的秘密。
想到此处，龙啸天并未声张，只是默默地回到了那通铺上睡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夜慢慢的深了，他在通铺上左右睡不着，他总是觉得那青石板下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按说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可内心的一种隐隐的感觉，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哐哐哐三声锣响，已然到了子时。
便是到了这个夜半时刻，竹下楼那天字一等的客房，依旧是灯火通明。
“芷曦姐姐，夜深了，该睡了。”水寒烟揉揉已经惺忪的睡眼对芷曦说道。
“也不知道夫君睡得习不习惯。”芷曦呆呆的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说道。
她正望得出神，听到水寒烟叫她，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回了句：“这就睡，这就睡。”
站起身来，熄了烛火，关上那扇望了许久的窗子，挂好衣衫，这才睡下。
刚闭上眼，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猛然间坐起了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了一旁酣睡的水寒烟一跳。
“芷曦姐姐”水寒烟刚刚开口，便被芷曦一把捂住了嘴巴。
芷曦望了她一眼，透过眼神她已然明白了一切。
那紧张兮兮的眼神，明摆着就是告诉她有情况，保持安静别做声。
芷曦轻手轻脚的走下床去，取了案上的纯钧剑。
侧着身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芷曦屏气凝神，她要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一剑必中的解决窗外之人。
电光火石之间，芷曦猛地推开窗，随即极快的一剑刺了出去。
随即而来的情况，倒是让芷曦大为惊奇，那纯钧剑既不能进的半寸，也不能后撤一分，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一般。
芷曦不由得心生恐惧，自她匹配纯钧以来，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凶险的时刻。
她不由得屏气凝神，准备做殊死一搏，却不想窗外之人尽然开口说道：“芷曦，是我。”
她这才透过黑夜看去，只见龙啸天右手两根手指夹着纯钧，半蹲在窗口。
“夫君！”他的突然到来，倒是让芷曦眼前一亮。“这么晚了，你怎么从窗子进来了。”
“公孙剑舞，果然一绝啊，今日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是要血溅当场喽。”龙啸天松开手指，略带打趣的说道。
“哼，活该，谁让你这大晚上的有门不走，专翻窗户，我还以为是哪个采花贼呢。”芷曦也是毫不示弱的回怼道。
“龙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寒烟也跑了过来问道。
“这竹下楼有问题。”他转身坐在凳子上说道。
“什么问题？”两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龙啸天抿了一口茶水，把一个时辰前发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我自小在扬州长大，这竹下楼来过不下几百次，我从来没听说过竹下楼有什么地道。”水寒烟满脸疑惑的说道。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才想去查勘一番。”
“夫君，你即是有所怀疑为何不走正大门呢？若是真的伤了你，那如何是好？”芷曦的语气中满是关切，她回想起来刚才那一剑确实凶险，也就是他武艺绝伦，否则真是性命堪忧。
“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半夜来两位公子的房间敲门，岂不惹人怀疑。”
这一番话，芷曦这才如梦方醒。她这才知道，如今的夫君，心思之细腻早已不是她能够窥见的了。
“夫君，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芷曦你带了纯钢软剑吗？”
“嗯，带了。”
“我去勘察不便带着龙渊去，用你的软剑便于隐藏。”
“嗯。”芷曦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腰带，把那薄纱一般的外衣一把脱了下来，一点也没避讳水寒烟还在一旁。
那一席白衫徐徐的落在地上，红色的贴身衣物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香肩藕臂，美肌玉背，当真是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
“给。”芷曦从腰间抽出软剑，递到他的面前说道。
“夫君，你那刚猛的剑术，用着软剑，岂不大打折扣？”
“想来这小小竹下楼，也不配让龙渊出鞘。”他这一句话，说的颇为自信。
这纯钢软剑，原是芷曦的嫁妆，是她娘送给她初入江湖的礼物。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它系在腰间从未离开身。
龙啸天接过剑来，只见那软剑好似如仆见主一般，不住的在他手中游走。
这便是他剑神的实力，万剑敬仰，奉为天神。
“明日我会寻得机会，进入那密道中查勘。芷曦你和水姑娘在我回来之前，要一直住在这里。还要想尽办法刁难店家，一定要见到竹下楼幕后的庄家。”
“嗯，夫君你且放心。”芷曦此刻已是穿好了衣服，坐在他的身边说道。
“水妹子，水妹子”芷曦叫着身边一直在发愣的水寒烟。
“芷曦姐姐”她一直在愣神，芷曦那美艳的酮体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同为女子，芷曦的美艳连她都惊叹万分。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他把软剑盘在腰间，一个翻身便到了窗口。
“芷曦，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展露武功，这小小竹下楼，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千万要小心在意。”
“嗯，夫君放心，我记下了，你独自勘察，也要小心在意。”芷曦知道，江湖的机关陷阱及为厉害。而这又是他一直以来的弱项，他一人前往芷曦总是放心不下。
小小竹下楼，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只待有心人，让它重现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