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牧修远回到家后没有着急突破,他如往常一般先洗了个澡,头发擦的半干不干,发梢滴着水,这才走进书房重新拿起那颗八级晶核。
牧修远像上次一样坐到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晶核发出耀眼的紫光。
光芒闪耀盖住了整个书房,等到再次熄灭,牧修远已经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地坐在沙发上。
他回到了那个家破人亡的夜晚。
牧原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只等明天对方上门就行了,可惜追债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夜晚,他们砸开房门,闯了进来,为首的男人一挥手,身后两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将牧原按在地上。
姜弦思的反应很快,她在男人要去抓牧修远的时候,就死死抱住了他。
“不要!”
可惜她的力量终究有限,八岁的牧修远被从怀里拽出。
牧修远人小,抓他的胖男人一手就掐住了他的两只胳膊,为首的男人叼着烟,瘦了吧唧和吸过毒一样,蹲下来看着牧修远,两眼发出淫光,“这小娃娃不错啊。”
“你放开他。”牧原挣扎,被身后的两个男人压得更紧,甚至用脚将他踹倒在地。
“放开?”叼烟男走到牧原面前,嚣张道:“你这钱都没还上,还好意思和我提要求?”
牧原咬牙,“再给我两天,一定可以……”
男子撇嘴,“几天前你也是这么说,三个亿,我就是在给你二十天也弄不来。”他顺嘴问压着牧原的两个小弟,“你们说对不?”
“对。”“没错。”
两个小弟应道,顺带着还在牧原身上踢了两下。
随后他又来到姜弦思面前,姜弦思同样两手被抓,只是她比牧原好点没被压在地上。
男人把黑瘦干柴的手放到姜弦思下巴上,迫使她抬起脸,打量着她,说:“要不,你把你老婆让给我抵债也行,反正就你那长相,也配不上这女人。”
说着他还笑着问姜弦思,“你说啊,他长得也不咋地,欠了一屁股债,还跟着他干嘛。再说了,要真比这床上功夫、也几个比我厉害。”
男人见姜弦思努力咬着牙别过脸去,还摸了下她的胸,“实在不行啊,咱现场试试啊。”
“你敢!”牧原和牧修远同时出声。
“哟。”男人起身走上牧修远面前顺便看了眼牧原说:“给我打。”
“不要。”姜弦思挣扎,可是钳制她的力量很大,除了叫喊什么都做不到。
牧修远只看到牧原被两个人压在地上打,打得声音很大,可牧原咬着牙,这么瘦弱,满是书生气的人,愣是一声惨叫没发出来。
牧修远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男人见了想伸手反被他一口咬住。
男人吃痛一巴掌扇在牧修远脸上,牧修远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死死咬着不放,男人又扇了几下后终是松开了嘴。
男人见手上多了个见血的牙印,气得又给牧修远几巴掌,牧修远被打得脑袋昏沉沉,再也没力气挣扎。
男人的手和枯柴一样,卡在牧修远的下巴上,被无力地托起,男人发狠:“小东西给我看,看着你老子是怎么挨打的。”
牧修远的脸得厉害,连带眼睛也不能完全睁开,朦胧的视线下看得不是很清晰。
可他能听到,一拳一拳,是打在□□上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的笑声和姜弦思的哭声,她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反倒助长了男人的气焰。
突然,关着的大门再次被打开,牧修远来不及转头,就听到刚刚还嚣张的男人变得谄媚:“顾爷,这点小事还用您亲自出马吗,我们几个来就……”
“别废话。”叫顾爷的男人打断了献媚讨好。
男人的声音听着就嚣张,放肆,他的气场很足,以至于因为他的到来,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连带落在牧原身上的拳头也停了。
牧修远忍着痛睁开眼,他看到那是一个长相俊美,十分风流的男人,可他的脸上又有一道深刻的疤痕,硬生生破坏了美感,让男人显得狰狞可怖。
“是你!为什么!”
牧修远听到自己的母亲异常惊讶、她甚至因为男人的到来恐惧,随后男人回答:“是啊,姜弦思又见面了,你还是这般动人啊。”
他转身走了几步,看着倒在地上嘴角被咬出血的牧原,嘲讽道:“还真是牧家的一条好狗,可是忠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爷再次转身,“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不要!”姜弦思大喊,可没有人听她的,顾爷朝着牧修远走去,姜弦思见状,恐惧他会伤害牧修远,哭泣道:“我跟你走。”
“哦?”顾爷像是不确定,又往牧修远那走了几步,“长得和他真像,让人看着,就想弄死。”
姜弦思再次说,“我跟你走。”
她怕顾爷还不信、绝望地低下了头,“我跟你走。”
终于此刻,牧原叫出了声,他喊:“别!姜弦思,你不能走!”
“哪来那么多废话。”顾爷冷笑,冲着负责打牧原的手下说:“给我使劲点。”
一旦张口就再也压不住疼痛了,牧原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他叫得撕心裂肺,不受控制地想要翻滚又被人压住。
惨叫声,哭泣声,还有顾爷的笑声,充斥在牧修远的耳畔。
他不再能通过声音猜测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再次强忍着睁开眼,牧原倒在地上,双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而姜弦思披上了顾爷的西装,跟着他往外走去。
“妈!”牧修远哭喊。
顾爷听到他的哭声,扭头看着姜弦思,戏谑道:“看啊,你儿子舍不得你呢。”
姜弦思小幅度地转头,用余光看了眼脸颊红肿的牧修远,听不出感情地说:“我可不想过苦日子。”往顾爷前面走了几步,“走吧。”
“妈,别走,别丢下我!”
“妈,别走——!”
“别走,别走……”
随着顾爷的退场,钳制牧修远的男人也松开了他,牧修远想哭,可是他终是忍住了,泪水在眼眶里充盈,却没有落下。
他倒在地上,最后看到的是姜弦思决然的背影,她披着顾爷的西装,好似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毫不犹豫的离开。
长大的牧修远像幽灵般站在一旁,还真是可怜。
他看着小时的自己多么想拽住姜弦思,替他留下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做不到,这是他的过往,他的噩梦。
无论多少次,他伸出手只能穿过他们的身躯,什么都改变不了。
接下来,宋岐会过来,两个人会拖着牧原无助挣扎,再接下来,会有救护车,上了车能听到淅沥的雨声,能听到轰鸣的雷声。
黑夜中,看不清的前路是无尽的痛苦与别离。
上一次突破就是这样,牧修远重新回到了那晚,他被分别的痛苦刺激,想到后来姜弦思的□□,牧原的惨叫声成了刺激他疯魔的钥匙。
杀了他们,牧修远偏执而疯狂的想着,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不等顾爷离开,雷电从天而降,沙石、尘埃、血肉横飞,他在黑暗中被一同毁灭。
“滴答,滴答,滴答……”
雨下了起来,又是轰隆的雷声,牧修远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头一次,他没有感到憎恨,恐惧充斥了他的内心。
因为他知道这雨后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的,这场春雨惊雷后,有的不是雨后春笋,万物复苏。
是生死离别,是冷嘲热讽,是只有一个人,没有期待的未来。
别下了,别打了,他不想再来一次!
可恨又可怕,模糊中江颜的声音也便成了恶魔的耳语。
要是姜弦思没有走,最后怎样,他始终也会有个家。
无论如何,他要杀了眼前人,于是现实的手便掐在了江颜的脖颈。
这一次,牧修远早有预料,终于,他忍住了,看着姜弦思和顾爷离开。
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场内心的争斗,过去也好,预知也好,总会告诉他某些东西。
冷静下来后,他努力不去看,思考着为什么会是这场梦,果然他发现了小时未来得及注意的细节。
顾爷和姜弦思认识,而且发生过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姜弦思的表情震惊,甚至恐惧。
而顾爷叫牧原牧家的狗,说自己和某个人很像。
总而言之,牧修远知道顾爷口中的人不是牧原。
模糊的幸福时光里,总有人会嫉妒他们,想尽办法暗示牧原,自己不像他。从眉到眼,五官发色,没一处是相像的。
那时牧原总说,小孩子能看出点什么,长大了就好了。
有次被刺激深了,反而说,像,真像,简直就像看见了小时候。
牧修远以为牧原是说自己长大会变,可是没有。这般看来,他或许真的,不是牧原的儿子,而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他的孩子。
牧修远有些想笑,他或许本来就是不幸的,最后的一点幸福都是假的。
活了二十多年,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谎言中。
此刻他的疑惑与悲伤大过了仇恨、头一次直面自己的过往没有疯狂,甚至能静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偏执地告诉自己,他要找到姜弦思,质问她,到底都瞒了他什么。
小时的牧修远等到人都走后,艰难爬起来,他走到牧原旁边用力摇晃,可牧原好像疼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唇也被咬出了血。
随后,宋岐来了,小小一个,开门闯了进来,跑到牧修远旁边,跟着他一起拖拽着牧原,不知过了多久,用了多少力气,两个小孩才把牧原拖到沙发旁靠着。
宋岐不懂怎么安慰牧修远,两个小孩互相低着头,沉默得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他想起来受伤了要打救护车的。
牧修远看到宋岐刚拿到手机,救护人员却推门而入。
果然,有人先一步帮他们叫了救护车。
是谁,是姜弦思吗?
他看着小时的自己跟着上车,目送远去,滴答的雨下起,淋在他身上。
湿漉漉的,却让他有些惶恐。
不等牧修远思考什么,再一次,他回到了男人刚刚闯入的时刻。
只是,他看见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他听见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或极速,或平缓。
姜弦思不想走的,牧修远听到了。
她的心在顾爷进来的刹那停止,在他伤害牧原,走近自己时激烈跳动,随后平息,如死海般再无波澜,认命的说出了那句跟他走。
这样的吗,她也许是在保护自己。
快二十年过去,牧修远第一次正视了过往,这么被他恨了多年的母亲,也许是在保护她。
他听到姜弦思再次毫不表情地说:“走吧。”
她说得多么冷淡,那些心就有多么地激动,她或许害怕顾爷会突然回头,改变主意。
以至于走得那样决绝,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上,只能听到他无助的哭喊。
牧修远沉默地低下头,这么认知让他不敢相信。
他别扭地想那她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般。
自己这痛苦仇恨的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牧原的死又算什么。
他只是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清楚的可怜人。
扑通扑通的,不等牧修远陷入困境。
雨再一次滴答落下,淋湿他的衣衫,随着惊雷落下,他又回到男人闯入的时刻。
依旧是扑通的心跳声,中间夹杂着些许电流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牧修远好像看到了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电流在波动。
浅浅的,淡蓝色的火花。
这是什么?
牧修远走过去,手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这次他没有再穿透过去。
他的手实实贴在了人的身上,他们体内的电流随着接触而游走,波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