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雪
“你们往后退！”王瑞回头喊道，他把衣服里的羽绒大把掏出，撒向前方，无数的绒毛飘在空中，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爆炸产生的火花，像是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地道。
该解决了吧。
“吼！”一只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丧尸朝着王瑞扑来。
“哈……哈……”王瑞惊吓地看着前方被飞起的铁轨缠住的丧尸。
丧尸朝着王瑞大叫，可惜被铁轨速度拉住，他灼烧的面孔距离王瑞不到二十厘米。
“谢了。”王瑞回头对着冯豫道谢。
“别客气。”冯豫有些吃力地说：“你先把丧尸解决了。”
“哦……好。”王瑞一只手拿点羽毛扔在丧尸身上，往后退。
爆炸过了半晌王瑞才出来，他捂着鼻子环顾四周，道：“应该没丧尸了，走吧。”
冯豫沉默了一会，小声道：“别大意了，命只有一条。”
“什么？”王瑞回头问道。
“没什么，你走的时候注意点。”
“好。”王瑞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刚走几步又道：“等我一下。”他走到隧道口将羽毛贴到上方，将出口堵死。“走吧。”
三人走在隧道里，韩鹤归已经昏死过去，即使这样他也皱着眉头，痛苦万分的模样。
出口正好在隧道上，左右没个牌子，王瑞只能随便选一个方向走。
漆黑、漫长的隧道中，火把闪耀着，将三人包裹，用温暖与光芒将阴冷驱散。
“呼～看来我运气不错。”王瑞看到前方出现地铁站的牌子，松了一口气道。
“走吧。”王瑞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块用作炸弹以防万一。
冯豫看见了他的动作说：“要不你扶着他吧，我的异能在这里发挥比较大。”
王瑞把石头放到裤子口袋里，想了想说：“好。”然后朝着冯豫的方向走来，他一手撑着一手撑着韩鹤归，把火把交给冯豫。
冯豫走到前面，操纵周围的金属浮起，它们在空中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尖锐的棱角朝向前方，一旦看到丧尸发光的眼就将金属飞去。
噗呲一声穿透丧尸的脑袋后又拔出，重新回到冯豫身边。
好在这里的丧尸等级不算高，就算有能避开的，也会被冯豫移来的大型金属砸死。
走到一个路口，冯豫见一边是向上一边是直接出去，他回头问：“我们……”
“上去吧。”王瑞看到出去的门是关着的，谁知道外面有多少丧尸等着，还是先去上面让韩鹤归吹吹风，等他醒来再说。
“好了。”冯豫拉来门，侧身让王瑞拖着韩鹤归走出去。
王瑞把只剩两层布的羽绒服铺在地上，让韩鹤归被靠着墙吹风。
三层的天台不高，尤其和周围的高楼大厦比起来，连月亮都被遮住了大半，只能依稀看到些许星星。
还真是讽刺，被丧尸侵占的城市，倘若不看城市，光论这夜空，是多久没见过的景色，甚至除了星星，连云都是洁白可见的。
“呼……真冷啊。”只穿了一身毛衣的王瑞冻得打哆嗦，他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冰，自己的脸都要起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瑞已经冻成冰人了，韩鹤归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有些艰难地睁开眼。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满是星星的夜空，哑声问：“这……这是？”
“这……这是外面。”缩在门后的王瑞说：“你终于醒了，刚……你怎么了？”
韩鹤归一手托着头，回想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说：“就是一种颤栗……很恐怖的感觉，就像被一个怪物盯着，我……说不上来。”
韩鹤归艰难站起，他扶着墙抬头看向夜空，胸膛再次剧烈地起伏，像是在恐惧，“感觉他杀死我就像……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我的脑子很乱，好像有个声音不断叫我去死。我……”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止住他的颤抖，王瑞说：“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是啊。”韩鹤归庆幸地笑了笑，笑得十分勉强，更像是在抽搐，“我已经出来了。”
“我们怎么去找小……涵哥。”冯豫问道，小叔叔还在地底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有好好听话，也非常小心，没有轻敌。
“快点决定吧。”王瑞又往里面缩缩，“再不行动我都要冻僵了。”
“回……回一开始的地铁站，从那里走。”韩鹤归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刚往进门往下走两步又退出来，“不行，等我异能时间过的，没多久了。”
冯豫有些失望，但看到韩鹤归惨白的脸色又不好意思催促，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等着。
“下雪了？”
韩鹤归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落在手掌上融化成冰冷的水。他把掌中的雪贴在太阳穴上，刺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没事的，没什么可怕的。
“我们走……跑！”韩鹤归大叫着，先两人一步往楼下跳去，他感到脚下的楼房在颤抖，像是整个地底被掏空。
王瑞和冯豫的感觉没有开着异能的韩鹤归敏锐，但在韩鹤归跳下去后，两人也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不再犹豫先后跳了下去。
好在三楼不算高，几人跳下来翻滚过后都没受伤，周围的丧尸也被震动吸引，楼房倒塌，压住一部分丧尸。几人刚爬起来，王瑞扔出刚刚捡起的石块，开出一条道。“跟我来！”
刚跑两步，韩鹤归再次感受到震动，“小心！”
奔跑的马路裂出巨大的缝隙，缝隙周围泥板上翘碎裂，不等三人跑出范围，马路塌陷，身后的丧尸也被卷入其中，跌入深不见底的洞。
冯豫慢了一步，好在王瑞及时回头将人抓住，没有掉下去。
“啊！”
“撑住！”王瑞说：“马上拉你上来。”
还有几只没被埋没的丧尸朝着三人靠近，王瑞腾不出手解决，勉强回头吃力地冲韩鹤归喊道：“韩鹤归！你在干什……么。”
韩鹤归半跪在地上，手臂直直撑着，手指狠狠抓地，不让自己完全跪下去，他的表情惊恐，夜色也掩盖不了的恐惧让他颤抖。
咬着牙拿起枪，手抖得完全无法瞄准，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行射出一枪，解决了逼近王瑞的丧尸，第二枪，他还不等将手挪动瞄准，胳膊就无力地垂下。
“韩鹤归，你……”王瑞刚刚分心看韩鹤归的状态，反被冯豫往下拽，人倒在地上扒着碎石才没和冯豫一起掉下去。
“下面有东西。”冯豫头往下，他看到有个巨大的圆环不断朝着他靠近。
“我先……拉你上来。”王瑞咬着牙，周围逼近的丧尸让他拼了命地使劲，终于将冯豫拉起来一点，“上……啊！”
王瑞被往下拽去，他咬着牙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只知道有种力量在和自己抗衡。
冯豫的脚被吞了进去，他大喊：“王瑞！放手！”
“不放！我很快就能……”王瑞将手攥得更紧。
冯豫低头，圆环已经将他吞噬到了腰腹，“放手。”冯豫说道。该死，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被吞了进去，根本拿不出来。
“很快……你别……啊！”王瑞大叫着面露痛苦，他的手在被腐蚀，像是硫酸一样，把五官都刺痛扭曲了。
“放手，王瑞。”冯豫被吞噬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已经能看到的丧尸，要是再不放手，他会被咬的。
冯豫还看到王瑞抓着自己的手像浸透在硫酸里，他的皮肤已经被腐蚀殆尽，露出里面的血管和肌肉。
“砰！”韩鹤归再次抬起枪，射杀了已经趴在王瑞身上的丧尸，他扭曲着站起，胳臂上被用碎石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不让他倒下，努力稳住手，不要怕，不要怕，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拉他……上来……丧尸交……交给我”
王瑞见到韩鹤归站起，他忍着灼烧的痛，想要将冯豫拉上来。
冯豫看到王瑞的手已经被腐蚀得看到白骨，我为什么总是拖后腿，对爸爸是这样，对小叔叔是这样，现在对队友也是，我真没用啊。
也许是整个人都被吞噬了，冯豫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能动了，他将手抬起，害怕再次刺痛王瑞，轻轻掰开他森白的指节，他听到王瑞在大叫，喊着不要。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他真没用。
手放在王瑞的最后一个指节上顿了一下，说：“帮我和小叔叔说声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拖累他了。”最后掰开，被彻底吞噬往向下坠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没有腐蚀自己，但他知道，王瑞他们没事了。
闭上眼睛，像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冯豫的脑海里浮现那日夕阳下，他的小叔叔披着霞，来救他，告诉他，他还没有被抛弃，或者有个人愿意主动被抛弃，来陪他。
我……好想再见你啊，小叔叔，我没有不听话的，真的。
“该死！”王瑞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他的手狠狠敲在地上，随后站起来，手上的碎肉沙石被甩出去，不断爆炸，转眼间，仅剩的丧尸被炸得粉碎，腐烂的血肉四处迸溅，破败的建筑废墟也被炸得沙尘漫天，只能模糊看到韩鹤归跪在地上的影子。
他无力地垂着手，落魄地走到韩鹤归旁边，想要质问他，凭什么就这么怕，怎么就他怕成这样，要是他能站起，快速了解丧尸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和队长交代，怎么和凌温涵交代，怎么和自己良心交代。
可是看到韩鹤归的样子，又问不出来了，韩鹤归双手指尖满是鲜血，他的左小臂上插着一根钢筋，周围肌肉在颤动，大片的鲜血不断流出，惨白的脸上冒着冷汗，唇上的血将脸衬得比鬼更白。
他看着自己，艰难抬头，哽咽着像是在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别说了。”王瑞想出手把韩鹤归拉起来，但他看着自己露骨的手又缩了回来，现在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一个跪着，一个站着，都像是失去了灵魂，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怎么办。
雪变大，将尘埃和碎屑压下，沉淀，覆盖，落在两人身上，想抚平他们的迷茫与悲伤，洗净他们的血污。
“你的手需要包扎。”在两人身上都积了一层薄雪后，韩鹤归先开口，他看到王瑞手上露出的白骨。
“然后呢……”王瑞疲惫而无奈地问。
韩鹤归的异能时间到了，他的理智彻底恢复，明白自己到底拖了多少后退，他一手撑地，使劲，摇晃着站起，不敢面对王瑞，低着头说：“我不知道。”
过了半晌，两人身上积起一层薄雪，王瑞才开口：“我们要去找他们。”
“他们要是来到地面，会看到这里，过来找我们的。”韩鹤归说。
“……”王瑞说：“好，我们在这里等。”
凌温涵不断往前跑着，恐怕都是被蚯蚓钻的，隧道变得错中复杂，完全摸不到方向。
不行，必须要掌握主动权，凌温涵又朝后扔了一枚飞镖，在前方的岔道口，抓了一把土，停顿几秒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随后的岔口，也是这般，抓着一把土，停顿几秒后，确认路线。
这是凌温涵的七级异能，以前他能通过接触，使用相应的元素，现在他还有另一种选择，不让它们变回初始元素，让它们告诉自己某件事情。
比如，从哪里能更快到达地面。
不懂跑过了多少个岔口，凌温涵停下来，朝着前方的死路挥剑。
只有薄薄的一层，凌温涵很轻松地穿过，他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隧道。身后的沙沙声不断逼近。
再次抓紧一把土，最近的井盖在哪。
这边，凌温涵转身，没跑几步就看到了盖在上方的井盖。
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丧尸，拉开就跳了上去。
凌温涵的运气不错，上面是个安全屋，没有丧尸，他迅速跑到楼上，跳到最高处。
天上飘着雪，好在月亮没被完全遮挡，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塌陷，地上的深坑异常显眼。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快点赶过去才行。
脚下的地面在震动，凌温涵跳起飞到旁边的楼上，巨大的蚯蚓从地底冒出，它变得比刚刚更大，头正对着凌温涵冲来。
凌温涵跳起，不断在周围的楼房上飞跃，蚯蚓不断冲撞在楼上。
因为先前的情况，凌温涵不敢将他砍成两半，要是变成两个更加难以对付。
蚯蚓的身体终究是沙尘做的，在雪下不断被浸透，行动的速度渐渐慢下。
凌温涵落下，见状想怕水吗？他站起身接起一片雪花，变成水后发出蓝色的光芒，他将水包裹在自己的剑上。
跃起冲着蚯蚓的尾部砍去，要是假设不成立也不至于两个都过于巨大，难以对付。
砍下后，剑身的水消失，凌温涵踩着断尾跳到墙上，他看到断裂处被水包裹，无法将再次聚在一起，或者分成两个。
确认可行后，凌温涵再次接起一片雪花，变成水包裹剑身，砍完他没有跳起，雪变大，他随手就能接到雪，动作流畅地再次用水包裹，不断地将蚯蚓砍断。
蚯蚓被凌温涵砍成无数断，最终无力地落在地上，彻底变回沙尘。
要赶快过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