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夜
“啊～”江颜被林若维叫醒打着哈切，旁边睡觉的人换成了赵泽，牧修远不知去了哪，睡袋空着不见人影。
“江颜，你昨晚没睡好吗？”林若维坐回自己的睡袋上，不知道翻找着什么东西，不时掏出几块糖果。
“差不多”江颜摇摇头站起来，无精打采道：“半夜睡不着，起来吹风了。”
他见林若维递给他一颗绿色包装的糖果，上面写着薄荷糖四个大字，听见林若维说：“这个给你。”
昨晚刚被秦棠毒鸡汤过的江颜，看着伸来的糖果犹豫片刻才拿起，撕开放到嘴里。
“不喜欢吗？”林若维问。
“没有。”江颜想起秦棠说的话，管他呢，稀奇古怪的，“就是被人毒鸡汤了。”
“哦。”林若维明白江颜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糖后，他重新躺到睡袋上，掏出一本小说仰头看着。
江颜看到书皮上写着天道狂徒四个大字。
“？”江颜心道林若维看得都是啥啊。
“醒了吗？”牧修远从楼上走下来，他毛衣上红色的血斑结块，干涸变得灰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眉头蹙着，像是憋着一股火。
“醒……醒了。”江颜悄无声息往后挪动几步，脑子里突然又冒出秦棠的话，牧修远是黑的，只不过藏着，掖着装得好罢了。
林若维则把小说收回空间，站起来很有眼色地问：“老大，出事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牧修远说：“收拾东西，过会就走。”说完转身上楼。
牧修远在天台上看到起雾了，几乎遮盖了天空，从大学的方向不断往这边侵袭，而身后另一半天空则是太阳高照的晴天。
牧修远第一反应是异能，且那个方向正好有李晨瑜，她的异能就是迷雾。只是赵泽明明说过，李晨瑜死了，从天台上想拉着他一起跳楼结果自己摔死了。又想到赵泽提到的两个魔渊的人，牧修远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他们必须快点离开，他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秦棠，下楼，准备走了。”牧修远走到天台，朝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
阴影出现在地方，冒出大泡，秦棠里面走出来，笑说：“知道了。”
牧修远总感觉刚刚江颜又开始怕自己了，前几天还不是这样，俩人能正常说几句话，他怀疑是昨晚自己休息时，秦棠和江颜说了什么，问：“你昨晚和江颜说了什么？”
“没什么。”秦棠见牧修远摆明不信，无奈道：“就是告诉他，我们俩的心都是黑的。”
牧修远皱眉，电流在他周身游走，擦在毛衣上发出滋滋的静电声。
“我说得不对吗？”秦棠朝着牧修远走过去，边走边道：“你没有恨得骨子里，想要碎尸万段的仇人吗？”
“你没有悲惨到，在某刻怀疑自己不配活着吗？”秦棠走到牧修远面前停下，充满了挑衅逼问。
有，牧修远心道。
“有。”秦棠代替牧修远回答，侧过身下楼，背对着牧修远说：“给你个忠告，黑到彻底就再也回不来了。仇恨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楼梯口秦棠听到牧修远回答他：“我自己有数，不需要你多管。”
“不需要我多管，心里有数，差点把人掐死吗？”秦棠回过头笑笑。
牧修远：“……”
“所以我是在帮你，别不信。”
牧修远盯着秦棠快要消失的身影，问“我们不是对手吗？”
“是，而且是同病相怜的对手。只不过我先一步，做完了你想做的而已。”说完秦棠彻底走下楼，不再理睬牧修远。
“同病相怜吗。”牧修远喃喃，他在秦棠说同病相怜时，想起了在孤儿院里捡垃圾，烦破烂的苦日子。
“秦棠，你的过往，又是怎样的。”
楼下，秦棠早已消失，没人回答他。
隧道里，赵泽走在最前面打着灯领着众人原路返回，昏暗的隧道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没有尽头的黑洞让人恐惧。
江颜看着前方，黑暗面前人类同样渺小，脆弱。哪怕是条笔直的大道，他也觉得前方会有丧尸冲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泽停下来说：“上面是个安全屋，我们去歇会吧，一直呆在地底人也闷得慌。”
牧修远问：“还有多久路程。”他不想停下来，万一后面雾追来了。
赵泽看了眼地图，估摸着说：“就是走，到了也得深夜，反而没有力气。不如今晚就在这过，休息好了再走。”
牧修远没有说话，秦棠先一步回答：“同意。”
牧修远没有理睬，反而问向江颜：“江颜，你想上去吗？”
狭小昏暗的空间压抑至极，江颜早就想见见太阳了，也不管问自己的人是牧修远，出口便道：“想。”
牧修远又看了眼林若维，他不像江颜那么直接，但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牧修远。
“好。”牧修远最终点头，说：“今晚在这过夜，明天一早就走。”
也不懂这次周晨是怎么选的，他们上去后发现是一个大型的员工宿舍，更可怕的是里面还有丧尸。
赵泽一出去就被丧尸注意到，他掏出枪干脆解决，枪声吸引了更多丧尸，赵泽听着丧尸的吼叫声，跳回地下，盖上井盖。
“上面一堆丧尸。”赵泽拍拍手说道，“要想个办法解决了。”
“秦棠，你去把他们解决了。”牧修远说。
“我还没加入九洲呢，你指挥不动我。”秦棠摆手道：“而且，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的影子能直接带你过去，解决起来比我方便。”牧修远反问：“除非你想上面的大楼都被电倒。”
俩人四目相对，无声交锋，随后秦棠无奈说道：“你赢了，我去。”说完身下的影子爬到后面的墙壁上，秦棠转身，借着影子穿过了墙壁。
牧修远掐算着时间，没过多久，上面的井盖被人掀开，秦棠站在上面，一脸笑盈盈地望向众人。
牧修远最先上去的，冬日天亮的时间短，不过五点就已黄昏，他一上到地面就将宿舍通电。因此江颜上来就清楚见到满地的碎尸，墙壁上也溅满了血，血的味道很难闻，散发的铁锈味混杂着腐臭，让江颜忍不住想吐。
好在血腥的场面见多了，江颜这次没被吓到，只是坚定了秦棠的话，他的颜色是黑的，甚至黑的毫不掩饰。
赵泽过去是个军人，又算半个警察。见到这样的场景，则是皱眉，忍着火问秦棠：“你是杀人魔吗？喜欢这么搞。”
“丧尸和畜生要算人的话，我确实是。”秦棠站在个干净的角落说道。
“你！”
“算了，赵哥。”江颜拦住要上去打秦棠的赵泽，拉着他的胳膊说：“别和他计较了。”
赵泽没好气说：“爷这次放过你，最好别有下次。”说完转身，气冲冲找上楼的地方去了。
“还真是谢谢你喽，江颜。”秦棠笑着说江颜说道，“真没想过你会帮我。”
江颜心道脸皮是真厚啊，他明明是帮赵哥的好吧。
“好了，都上楼找个干净点的地方休息吧。”牧修远说道。
处于安全考虑，牧修远上楼后就把电力断掉，哪怕房间很多，也所有人都集中在一个房间休息。
赵泽第一次对牧修远的话表示不满，以前没见过，还可以和秦棠逗逗嘴，勉强忍着。但现在不行，他和秦棠间的矛盾已经不是在是否纠缠江颜这个问题上了，他们的价值观，社会观，甚至是对生命的态度完全相反。
赵泽不可能和秦棠这样一个心里扭曲，喜欢碎尸的疯子呆在一间屋里，他笃定秦棠末世前就是个逃脱法律制裁的杀人魔，末世的出现只是让他彻底解脱，不再伪装罢了。
他怕呆在一间屋子里，真忍不住会夜里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对此秦棠轻蔑地笑了笑，反问赵泽：他很清高，很伟大，一点没有过杀人想法吗？还是只因为他是个懦夫，不敢呢？
两句话正中赵泽的心结，对杀人犯他可不会手软，当场开枪射了出去，被秦棠用镰刀挡住，阴影移动到赵泽脚下伸出触手把他捆住，半边身子拉到了黑暗中，被秦棠居高临下的看着，背后镰刀竖起，真要杀人一样。
江颜挡在中间，牧修远被林若维叫下来身上电流都冒出来了，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的，赵泽被困着也不退让，嚷嚷着江颜让开，他非弄死秦棠。
最后秦棠收回镰刀，主动去守夜，出门前才把赵泽从影子里放出来，还眼神发狠地警告，让赵泽别拿他那套被束缚的价值观来教育自己。
秦棠出门后还又说了句真要教育先觉醒异能吧，差点把废物弱鸡，四个字挑明了。气得赵泽本来困要死都睡不着了。
这么一闹，众人的心情都很糟，没说几句就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秦棠一人站在空阔的天台上吹风，看着太阳从西边落下，消失，目送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大地上。黑暗挡不住秦棠的视线，他跳到更上层，远望这个寂静，失去人类气息，丧尸大肆活动的城市。
两个五级丧尸撞到一路，谁也不让谁，斯吼着撞在一起，一个咬手臂，一个咬脖子，都不松口从对方身上撕下松散腐臭的肉。
他们把口中的肉一个吐掉，一个吃下，继续朝着对方冲去，还未咬到对方就分别被一只巨大的手抓住脑袋，整个捏爆，脑浆和碎骨从大手的指缝间流下，只留下晶核被握紧，顺着大手被七级丧尸放在嘴巴里。
丧尸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大口咀嚼，咕嘟咽下，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深，闪烁着贪婪，强大的光芒。
秦棠转头看向城市的另一角，那里有只紫眼的八级丧尸，每走一步都会震起地上的碎石，碎石飞到空中，漂浮着。它走到一个路口，横着的汽车挡住去路，它的手抬起，往上一指，汽车飘起，凌空，直到丧尸走过去才落下。落下时还把几只跟在身后的五级丧尸，也不懂是不是小弟，砸得粉碎。
秦棠喜欢看丧尸们互相搏斗，厮杀，直至分出胜负，吞噬对方。只剩下本能的它们比人类有意思多了，从不掩饰，从不胆怯，甚至连基本的算计都不会，不像幸存者，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鲜活的□□下到底存了怎样肮脏的心。
更甚者，这些丧尸能告诉他，他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比还会藏着掖着的人类好定位多了。
现在，他觉得他的实力不够看了。至少对于他要杀的人和在城市里随意出入这两个目标来说，远远不够看。
不对，秦棠皱眉，他看不清远处的丧尸了。
阴影与阳光对立，同属黑夜，能让秦棠看清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甚至比光下更加细微。黑夜是他的眼，而非阻碍。
而现在秦棠确定，远处的景色被盖上了一层纱，雾蒙蒙的，看丧尸发光的眼就像透过下雨的车窗看外面的霓虹灯。
秦棠脚下的阴影波动着，他警惕地望向前方，是白天的雾，这么快就追来了吗？
愈加模糊的四周充满了危机感，秦棠西装下，肌肉紧绷。
“铮！”
秦棠的镰刀横在身后挡住袭击，听声音像是刀具。镰刀往后挥去，砍了个空，袭击者消失不见。阴影以秦棠为中心扩散，代替他的双眼，感知四周。
左边，秦棠感受到对方最后的一次落脚在左侧不远，他挥着镰刀往左侧砍去。镰刀从左边砍了个半圆，什么都没有。
战斗的本能让秦棠后退，他看见一把长刀从雾中刺出，连接着手臂像是一体的，突然长着刀的手臂弯曲，从手肘处冒出另一把刀，朝着秦棠的脖子划去。
“铮！”
镰刀竖起卡在刀与手肘间，二者拉锯力量上不分上下，其余几把镰刀从阴影中伸出，在不同的方向朝着袭击者砍去。
又空了吗，秦棠在最后一刻感觉到和镰刀拉锯的力量消失，紧接着是镰刀砍在地上，击碎地面的声响。
秦棠捂着脖上的血线，挑衅道：“怎么？有能力偷袭，没胆子现身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反而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女人吗？秦棠心道，他把镰刀立在自己周围，正好四把，四个方向。
“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吗？”秦棠继续挑衅：“还是，单纯是个伪娘呢？”
“不是哦。”高跟鞋的声音停下，女人接着道：“人家满足你的要求，散了吧。”
秦棠听到了丧尸的吼叫声，随后雾渐渐散去，一个高大的健硕男人站在他不远处。
不像秦棠嘲讽的那样长得丑，反而麦色的皮肤，黑色的背心包裹着精悍，健硕的□□，五官称不上帅气，但也端正。
说话的女人正好站在男人正后方的大楼上，男人像是护卫般，连接双臂的刀变回手，紧盯着着秦棠，眼神里充满不屑。
秦棠看向上方说话的女人，女人穿着黑色的吊带礼服，裙尾的亮片在月光下也闪闪发光，面上化着艳丽浓妆，眼神露骨，黑色的波浪长发垂下，同礼服一起，将女人的肌肤衬得雪白。
女人身后一只双腿向外扭曲，血肉模糊的丧尸低垂脑袋，随着它的叫声，雾气彻底消散。
“帅哥，晚上好。”女人对着秦棠打了个招呼，眯眯眼，露骨说道：你可以称人家为切茜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