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成为什么样的人
“多好的孩子啊，组长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对于江颜现在的模样，陈姨哪怕不认识他也觉得心疼，这么个漂亮的娃娃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我会的，那么我们先上楼吧，江颜，你可以自己走吗？”楚怀桥伸出一只手到江颜面前轻声问道。
“……可…可以。”看着面前这个过于温柔的人江颜还是伸出一个手搭上。
“还愿意接触我这个陌生人，你已经很努力了。”对于江颜愿意伸出手，楚怀桥还是比较意外的。
楚怀桥牵着江颜慢慢上楼，在自己办公室那一层他突然停下来问“江颜，你介意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吗？”
“不…不介意的。”江颜眨了眨眼睛，对于面前这个陌生人他并不抵触。
“那就好，浩渺你先去研究室吧，这次别再把自己关进去了，毕竟我这还有个人等你一起回去呢。”楚怀桥站在楼梯口和沈浩渺告别。
“知道了组长，这次不会了。”然后沈浩渺就往楼上走去。
“那我们也走吧。”说着楚怀桥就拉着江颜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楚怀桥的办公室采光很好，整个房间都是明亮的。窗台上还放着几盆吊兰，旺盛的长势又给房间增添了生命的色彩。如果仔细闻闻还能发现空气里有一股焦香，配上楚怀桥的笑容一进门就能让人想放松下来。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楚怀桥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杯子，茶几上放着各种东西的透明水壶一直沸腾着，他拿起水壶倒水，里面偶尔还有几颗红棕色的小果子跟着跑出来。
楚怀桥倒满一杯后又给自己的杯子也满上，他坐到江颜旁边把杯子递给他。
“喝吧，酸枣仁百合茶，安神助眠的。”说完楚怀桥就自己先轻轻抿了一点然后对江颜说“还有点烫，慢点喝。”
江颜端起杯子，他看着杯中淡红色的茶，学着楚怀桥的样子小口抿了一点，酸酸甜甜的口感还挺好的，就是有点烫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江颜将杯子放下，他的双手放在腿上犹豫了一会才说“楚…楚组长，我这是怎么了？”
“在回答这个之前，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楚怀桥笑着问道。
“……嗯。”
“方便让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梦吗，如果不想回忆那我们就说点开心的。”
对于那个噩梦江颜实在不太想回忆，可是楚怀桥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能感到心安，这个房间里的味道也让他感到放松。
江颜就这么来会纠结，楚怀桥也不着急就静静看着江颜，偶尔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我梦到一个很可怕的丧尸，昨天我和曹大哥他们去了货船，有一个很可怕的丧尸，在他差点咬到我的时候，我开枪杀死了他，他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倒下了。可是…可是梦里我…我没有…没有打中，他就……他就……”
发烫的杯壁触碰到江颜的手背打断了他的回忆，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货船上，江颜的情绪满满回复。
“好了别说了，噩梦就让他过去吧。”见江颜不再失控楚怀桥将杯子移开放回到桌子上“刚刚没烫着你吧。”
“没有，所以楚组长我到底？”江颜看着楚怀桥一直不说话，以为自己的问题很严重。江颜想着自己是不是要不行了，所以才会要做这么可怕的噩梦，越这么想就越想哭，还真就又挤出几滴眼泪。
楚怀桥算是明白了，这江颜和末世初期的很多人一样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件不真实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晚了四年才发作，但江颜给楚怀桥的感觉就像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一个样，那么现在他该怎么鼓励这个孩子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颜第一天晚上就做噩梦反而是个好事。要是在几个月后才出现，恐怕那个时候已经很难分清现实和梦境了。现在只需要江颜自己加把劲就好了。
楚怀桥想着要怎么和江颜说，然后再一抬头，江颜已经泪汪汪的看着他，十分艰难的开口“楚组长你就说吧，我是不是要不行了，我有心理准备的。”
……楚怀桥被江颜的脑洞惊到了，正常人怎么都该想到是自己出现了心理问题，怎么到他这就变成人要不行了。还是现在都默认医生不说话就等于下病危通知了吗，也不懂这个美人的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
楚怀桥没忍住，他用手捂住嘴小声笑了笑，然后对着江颜有些抱歉地说“抱歉，我失态了。没有的事，你好得很。”
一般情况下医生沉默完再说没事那都是安慰病人的，其实是因为病人已经没几天可活了，医生只是想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过的开心点。
想到这里，江颜的眼泪不再只是停留在眼眶中，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水坝不断往外涌出。
仿佛正经历生死离别一般，江颜异常庄重的说“楚组长，我都明白的，谢谢…谢谢你这么安慰我，如果我真的……真的……”
“噔！”楚怀桥轻轻弹了一下江颜的脑门，悲伤的氛围彻被彻底破坏。他对着发懵的江颜说“你没事，真的好得很，或者不信的话要不要去做一次体检。至于你为什么会做噩梦呢，是因为你还缺少一些真实感，或者说你对现在的自己并不自信。”
“真…真的吗？楚…楚组长真的不是骗我的吗？“江颜的眼泪算是止住了，不过还在眼眶里憋着不下去，要是楚怀桥说是假的他瞬间又能继续往下流下来。
怎么就不信呢，楚怀桥对着江颜实在是无奈了，真想把他的小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过楚怀桥又觉得江颜能这样哭哭闹闹也挺好的，至少说明他现在还不算真的应激障碍，最多就是噩梦惊吓过度。不过要是不能克服噩梦的话，未必不会变成真的。
“真的，骗你又不会有人给我多开生存点。”楚怀桥抽出几张纸巾给江颜擦擦眼泪，估计他是不会再哭了。
“谢…谢谢，那…我怎么…”江颜将眼眶中的眼泪擦干，看着面前的医生问出另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
“这么和你说吧，你会做那个梦是源于你的不自信，或许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的内心在害怕，害怕你自己并没有击杀丧尸的能力。”
楚怀桥觉得直接和江颜说他是受到刺激出现应激障碍的初期症状，他肯定也听不懂，干脆直接和安慰陈姨一样转化成鸡汤来说。说话和看病一样要学会对症下药。
“所以现在就要问问你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走到哪一步才是你想要的。制定一个长远的目标，当你朝着目标前进，在不断战胜困难之后你就能慢慢自信起来，最终成为一种真实感。那些强大的看似完美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在自己选择的领域中不断自信，强大。
“真的吗？”果然江颜被鸡汤感动到了。
“真的，人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才会努力、坚持，然后自信起来，最终变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鸡汤的感化更深了，从江颜的视角看过去楚怀桥像是闪烁着光芒的神父，将他整个人都要净化了。
当然要是楚怀桥这个时候再拿出一本书来推销，那就活脱脱是学校高价请来的金牌鸡汤讲师，可惜江颜学校不屑于请这些讲师，楚怀桥也没有拿出一本书推销。
“我该怎么做？”江颜将擦完眼泪的纸巾攥在手中，用看待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楚怀桥问，完全没有了早上呆滞的模样。
鸡汤效果有点好怎么办，所以楚怀桥确定了这个江颜他应激障碍初期症状都不算，单纯就是噩梦太可怕吓着了。自己明明是个医生怎么就成了鸡汤讲师呢，算了，就把自己当半个心理医生吧，好歹还有医生两个字。
楚怀桥维持着江颜眼中的神父光环笑着说“这个要问你自己，我说了这需要问你自己，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或者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
什么样的自己吗？每个人都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可是对于江颜来说却是陌生的，他从来没有思考过。
江颜的家境富裕，父母恩爱，他们虽然常常应酬而且需要出远门不能在家陪着江颜，但走前都会将他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再留下绝对够他花的钱，回来之后还给他各种礼物。
按照正常剧情江颜应该长成一个纨绔二少的，至于为什么会长成这么一个阳光单纯的小少爷则多亏了他的好爷爷。
江颜的爷爷是个老红军，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老爷子认为不能常常放孩子一个人呆着还给他那么多钱，这不是妥妥要教坏小孩吗。
于是只要江颜的父母出远门，老爷子就会将江颜接到自己的大院来，美名曰盯着小孙子不让他学坏。
多亏了老爷子长期盯着江颜没有长成一个纨绔二少。可惜对着这么一个过于漂亮秀气的小孙子，老爷子实在狠不下心严厉对待，对待江颜父亲的棍棒教育愣是一次都没有用到江颜身上。
只要在老爷子的接受范围，就是天天宠着顺着，外加对于他的交友也是认真筛选，每一个人敢带他去不好的地方。废话，老爷子不打江颜但会打带他去的人啊，这几棒子下来谁顶得住，最后江颜就长成了现在这个单纯的模样。
父母在的时候他们会替江颜安排好一切，出远门了就还有爷爷来替他安排。江颜到穿书之前的人生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别人需要考虑的他都不需要担心。
要说中间江颜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大概只有自己长得太过秀气，总有人会说他不像一个男孩子，只要有人说他漂亮江颜就要不开心一会。
有一次江颜在爷爷的大院里边玩，他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男生来看他爷爷。那几个男生长得很普通，但是笔挺的身板套在军装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血性和阳刚。和爷爷说话时也是，嗓门洪亮，精神气十足。江颜当时就觉得他们实在是男子气概十足，只要自己也变成这样就没有人会说他秀气像女生了。
从那天起江颜就坚信只要自己去了部队就能变成充满男子气概满分的人。
从此，江颜一到爷爷的大院会求着爷爷送他去部队，他也想变成像那些男生一样。也偏偏就是这件事情，江颜怎么撒娇都没用，眼泪都掉下来也不行。好不容易求了几年，江颜也成年了，老爷子终于松口答应了。
结果江颜一个兴奋通宵看小说把自己给弄穿书了，直接部队去不成了，还要在这愁吃愁喝外加打丧尸的。
过去江颜哪里受过这些苦，要不是金浚哲几个人刺激他，曹虎的训练他一点也不想去。要不是答应了许映岚等人要活着回来，说不定船上就直接放弃抵抗，然后就能穿回去了。
楚怀桥见江颜突然开始低头沉思，很久都没有反应，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想不到吗？想不到也是正常的，有些人可能走过了大半人生才找到。”
“那，楚组长你找到了吗？”
“我说了有人走过大半人生才找到，我应该算是找到了，至于是什么那就是个秘密了。”楚怀桥说着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把茶壶拿过来给自己的杯子中倒满酸枣茶，看了看江颜杯子里虽然还剩下一半多但也给他倒上，边倒边说“茶应该冷了，给你再加一点，现在应该正好了，”然后将茶壶放回去后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说“要是想不到的话，不如换个造型，换个环境试试。”
江颜把倒满茶的杯子拿起，这回的温度正好不会烫口，里面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喝起来很舒服，咕嘟咕嘟几下江颜就喝了半杯下去，放下杯子后说“换个造型我懂，但是环境怎么换我又不可能搬到别的地方。”
“也不是让你搬走的意思，比如白天你平时都是在训练场，现在就可以去中心或者大厅呆会。”楚怀桥也拿出起自己的杯子小口喝着。
“那我可以最近都来楚组长这吗？”江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江颜知道楚怀桥不会拒绝，这个医生在书中是一个非常温柔，平易近人的人设，对所有需要自己帮助的人都会认真对待，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基本不会拒绝。但他好歹也是个组长，自己已经占用了他一个上午了，之后这么麻烦他真的可以吗。
“可以哦，不过我平时没有今天这么空闲。你要是过来我没空了可以去楼下和陈姨呆会儿，就是刚刚的那位阿姨，你还有印象吧。说起里陈姨她也挺担心你的，而且你应该也没有体会过耕种吧。”
“…嗯，谢谢楚组长。”江颜见楚怀桥这么说了也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可能是自己害怕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没吃早饭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江颜有些尴尬，要是可以能重来一遍吗，为什么丢人的事都给楚怀桥见到了，他江颜不要面子的吗。
楚怀桥假装没注意到江颜的表情说“肚子饿了吧，我这只有麦片粥要来点吗？”说着就已经开始去拿麦片了。
江颜低下头不让楚怀桥看到他尴尬到发红的脸，点了点头说嗯。
江颜一直低着头，他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开水倒入碗中的声音，不一会自己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碗麦片粥。很平常的颜色就是一碗平淡无奇什么都没有加的麦片粥。
江颜拿起旁边的勺子，挖了一小点放到嘴里，毕竟这东西在江颜的印象里就是寡淡的很，一点味道没有。但人家楚组长都弄了，就是难吃他也要吃点。结果刚一小口吃完江颜就停不下来了。
也不懂楚怀桥是怎么弄的麦片粥的味道甜甜的，有点像是甜品吃起来却不腻而且不懂放了什么东西，明明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吃到肚子里后，觉得身体暖暖的很舒服。
看着江颜还算喜欢的模样，楚怀桥笑说“你喜欢就好。”
楚怀桥做的量不是很多，江颜正好能够吃完又不会影响他中午正常吃饭。江颜放下碗然后问楚怀桥“楚组长，你知道哪里可以剪头发吗？”
“怎么了吗，你长头发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见到江颜吃完楚怀桥将碗收走放到一边，听到江颜这么一问他回过头来看着江颜觉得他长头发的其实挺好看的。
“楚组长你不是说可以换个造型吗？我想把头发剪了。“江颜其实早就想剪头发了，也不知道书里的江颜怎么想的留这么长的头发可碍事了。要不是之前训练每天累的实在爬不起来江颜早就想剪掉了。
“中心附近有一家专门的理发店。不过价格挺高的。你要是认识人可以去找韩鹤归。他的手艺也还不错。”
“韩鹤归？”江颜想着那个一直抱着书看的一点也不书呆子的同龄人，他还会剪头？
“他是澜沧组曹队手底下的。”楚怀桥看江颜的表情以为他不知道韩鹤归是谁，刚想告诉他怎么去找人江颜就开口了。
“知道的，我认识他，楚组长知道他住在哪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每次出完任务回来他都会和他姐姐到陈姨那帮忙。你可以先到陈姨那边等他们。”
“谢谢楚组长，我现在好多了就先下去到陈姨那了。”说着江颜就站了起来准备和楚怀桥告别。
“去吧，陈姨见到你应该也挺开心的。期待你的新造型。”楚怀桥笑着和江颜挥挥手，然后看着江颜出门。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还挺单纯的。”见江颜完全离开后，楚怀桥拿着江颜用过的碗和杯子往休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