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巨款
我见曹掌柜听到我们是来卖古董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起来，以为他这店不收古董，就叫上二胖准备走，我转身对曹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去别处再逛逛。”
“等等，来都来了，带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吧”，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
我和二胖对了对眼，心想先拿出来给他亮亮眼，卖肯定是不卖给这种小人了，态度横的一批，嘴脸说变就变。
二胖将公文包放到桌上，解开布条，将两只银酒杯取了出来。起初曹掌柜还一手端着茶在那细抿，都不带正眼看我们，可当看见二胖拿出那银酒杯之后，正喝着茶噗嗤呛了一口，赶忙起身走到桌子前。
他弯着腰，眼睛就差怼到杯身上去看，随后又向我们示意可不可以拿到手里仔细瞧瞧，我点了点头。他将酒杯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从杯身到杯口内再到底座，上面的花纹，做工工艺，还有杯底的刻字等等，认认真真地观察研究了半天。
看完后，他对我咧嘴笑了一下，但啥也没说，转身走回到座位，再次翘起二郎腿，语气还是略微有点骄横，“这对银酒杯也就值个三五百吧，你们要卖的话，我就当送你们个人情，五百块顶格收了，二位看怎么样？”
“啥？就五百？你刚刚不是说东汉的夜壶都能卖个五万块吗？我告诉你个瘦猴子，胖爷我这对酒杯那可是正儿八经儿的西汉时期的古董，老刘别跟他废话了，咱们撤，去别家！”二胖一听这姓曹的搁这耍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曹掌柜看我们真要走，语气又开始变得好起来，“别介，二位，我知道你们这是真东西，所以才顶格出价五百块收，其实不瞒你说，刚刚我以为你们是来买古董的，所以作为卖东西的一方我肯定是要把价格往高了说，你们也理解理解是不，现在这世道做点买卖是真不容易。”他站起身将我和二胖拉回座位，添了点茶。
我端起茶杯，故意将语速放慢，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曹掌柜，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出这种高档次的古玩了，您要是实诚收，咱们下次有好货还继续找您做，您要是想在我们身上揩个大油，那咱就都别耽误各自时间了。”我尽量装出一副懂行的样子。
“这位爷您先喝口茶，别着急，您贵姓？”
“免贵姓刘”，我心想这家伙的脸真是他娘的七十二变，现在又对我们喊起爷了。
“刘爷，说实话，您二位带来的这对银酒杯，我摸都不用摸，一看就知道是正经玩意儿，那种古董特有的年代感和岁月沉淀而来的气质，是仿品身上所没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再具体说说这对银酒杯，这位胖爷说是西汉时期的物件儿，经我仔细观察研究，的确如此，看这杯底隶书的刻字，其实这种隶书体还不完全是汉朝时使用的成熟的隶书，您看这撇这捺，多少带有秦代小篆体的风格。
咱再看杯身雕刻的花纹，一看就是汉初时期的工匠风格，善于利用尖锐的工具在表面刻画出线条或图案，有明显的的雕琢痕迹，而到了后期随着模具工艺的愈加发展，花纹图案大多都是一体成型出来，所以基本可以断定这是汉初的物件。
哎呀，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跟您二位爷实话实说，如果放在经济景气的年头，这对银酒杯卖个两万块钱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啊，但是您瞧瞧现在这社会经济，人能吃上口饭就不错了。”
我和二胖听着曹掌柜这一通讲解，也不知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手里的这对银酒杯在古董中绝对算是高档货了。
“你别胡侃八侃的，你就说给多少钱，胖爷我喜欢爽快点，别整那些没用的”，二胖有点不耐烦，懒得听这姓曹的说。
“哎呦喂，这位胖爷您先别着急啊，古董这行当就是细磨慢琢的活，急不得，您先喝口茶。”，曹掌柜又眯起他那双小眼对二胖笑着。
“曹掌柜，真心地给个价，能卖我们也就不找下家了”，我说道。
他抿了抿嘴，“刘爷，我给您出个实在价，五千块！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您可以去全潘家园儿古董店比比价，要是有比五千块还高的，我紫檀阁自今日关门歇业！”
我看他说的信誓旦旦，甚至咬牙切齿，有点心动了，说实话五千块对于我和二胖来讲已经是一笔巨款，我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大面值的钱也就是十块，五千块要是拿在手里，那得有多厚一沓！
二胖碰了碰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咋样，五千块卖不卖？要不要再去别处看看。”
我没回他话，看了看对面的曹掌柜，他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和二胖，我脑中想了又想，说：“曹掌柜，讲实话你开的价还没达到我的心里预期，按我的判断，这对酒杯还可以卖的再高点，告辞了，若有机会，后面再来拜访！”我喝了口茶，起身就要离开，心里还是想再试探一下，五千块是不是这姓曹的底线！
曹掌柜见我们俩还是执意要走，也没再拦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揖相送，可就在我和二胖刚要踏出店门槛的时候，他又在屋里叫住了我，“刘爷，您觉得五千块低的话，说说您的心里价呗，您想要卖多少？”
我一听这话，顿觉刚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看来这对酒杯绝不止五千块！
我转身笑着对他竖了一个指头。
“一万？！哎呦，您可真敢开价，直接在我的最高价上又翻了一倍，那真是我这店小留不住您这位大人喽！”
我心里有点没底，也不知一万块是高了还是低了，但是既然已经说了，也就不好再往下降，索性再到别处看看，迈过门槛刚要继续往街里面走，这姓曹的竟然来了个梅开三度，跑出来又把我和二胖拉回了店里。
“索性今儿我曹得财就舍命陪君子了，就当交个朋友，刘爷，胖爷，这对酒杯我收了，一万块成交！”说完曹掌柜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大腿，装出一副吃大亏的表情说道。
好家伙，看这情形特么一万块估计都不是底，看来还是卖低了，没办法，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就当交学费了。不过说实话一万块已经够多了，对普通老百姓来讲算得上天文数字了，要知道七十年代末一个县城的万元户都没几个。
曹掌柜从后面账房拿出保险箱，取出三沓厚厚的钞票，数了好一阵，将钱递给二胖，从他手中接过了两只银酒杯。
二胖看着手里厚厚的三沓钞票，眼睛都发了光，嘴笑的合不拢，边数边说：“哎呀，我说曹大掌柜，还是您有眼光啊，会做买卖，财大气粗，实力！相当有实力！”
曹掌柜点了支烟，“实话跟您说，这笔买卖我也赚不了多少，一是让我的一些老主顾、有钱的主儿能够有的挑，有段时间没有好货了，二是呢，”
他吐了口唾沫，接着说：“我向来不问卖家东西的来历，就像这对银酒杯，甭管您是从哪弄的，家传的还是大街上偷的抢的，合法或者不合法的，只要到了我这，是真货就我就收！您二位看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人，做这笔买卖也想和二位交个朋友，以后如有好玩意儿，还烦请优先拿到我这来，价格绝对没话说！整个潘家园找不出第二家！”他强调了又强调。
我心想这古董买卖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面对买家要拉的下脸，面对卖家还得能会摆谱儿，这姓曹的一来一回把这古董商人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和二胖又在店里喝了会茶，和曹掌柜聊了聊古董文玩这行里的道道，感觉到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没个十年八年摸不清的。
出了紫檀阁，我和二胖直奔家中，不敢在外面多停留一秒，先把钱安全地拿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