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溪
捉完野兔回来，将胡大妈家的围网重新整理好恢复原状，我和二胖商量着把其他几个知青也叫过来，因为野兔足有七八斤重，我们俩根本吃不完。二胖家里原本是村里杀猪的，所以对他来说处理一只兔子也是不在话下，三五下就将兔子内脏处理，皮给剥了。
“喂，胜利你要干嘛”我见二胖要将剥下的兔皮给扔掉，急忙叫住他。
“哦我准备把这些脏东西扔屋后面空地挖个坑埋了”
“你傻啊，这么漂亮厚实的兔毛扔了多可惜，咱们可以拿到镇上供销社换好东西去”
“嘿也是哦，我咋没想呢”二胖摸着头傻笑道。
很快村里的几个知青都过来了，大家听说有香喷喷的兔肉吃都激动地不行，口水在嘴里打转儿，也甭怪这样子，村里每天的伙食不是棒子粥就是煮地瓜，一点油水都没有。
“好家伙，你们俩才来几天就捉到这么大一只野兔，真行”一个戴眼镜的瘦小伙走了过来，他叫杜小川，来自江苏盐城，瘦瘦的脑袋上长着一头卷发。
“你们怎么抓到它的，快告诉我”一个大眼睛的女知青萌萌地问道，口音像是福建广东那边的，她叫林潇。
“这可不能告诉你，哈哈”，二胖坏笑道。
我们几个人在村生产队大食堂里找了口锅，又拿了点盐，准备到村西头一块空地上开始烤兔肉吃，煮肉汤喝，那时候也没有其他调料和配菜，没办法条件不允许。我们在附近找了一些木柴，点起火来，二胖将野兔一分两半，一半烤一半煮汤。我将一根粗木棍一头插进兔子的嘴巴里，另一头用铁丝绑着兔尾巴，火堆两边插上两支树枝呈十字状，便将兔子架在火上开始烤。这只兔子体型肥硕，身上脂肪比较多，因此烤一会便滋滋冒油，香味很快散开，馋的我们几个知青不断咽口水。
从山东来的一个高大的小伙名叫耿建军，他负责煮兔汤，先是把锅的两头用铁丝吊在木棍上，然后往里面加水放兔肉，等煮熟了加点盐就可以喝了，其实也只能这么做，没有葱姜蒜胡椒辣椒面等调味料，啥也放不了啊，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对这顿大餐的期待。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我们几个知青在等待兔肉煮熟的时间里开始唱起《国际歌》来，我们手拉着手围着火堆边唱边转起圈儿来，空气中一股青春洋溢的氛围叠合兔肉的香味让人格外着迷。
“我最喜欢‘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这句歌词啦”，林潇激动地说道
“对，要为真理而斗争，毛主席老人家他也这样教导我们”，我大声地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喊起来“真理万岁，毛主席万岁”“真理万岁，毛主席万岁！”
兔肉的香味儿已经熏得人受不了了，“晓军，可以吃了吧，闻着可太香了”
“烤了快一个小时了，应该可以吃了”，我用刀削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试了试，“熟了”
我将兔肉一分五份，将兔腿那一份给了林潇，因为只有她一个女知青。我们几个立马大块朵颐起来，顾不上烫嘴，大口咬着兔肉。兔皮被烤的酥脆，皮下脂肪经过火的熏烤化成油和肉香，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带劲的很！
“哇太香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杜小川吞咽着说道。
“快给我喝点汤，我有点噎”林潇拍着胸口喊。
我赶忙给她盛了碗肉汤。
“这个汤也好鲜美，你们喝喝看”
果然这野兔的汤也是极鲜，虽然只放了盐，但是喝起来香味浓郁，确是山珍啊。
我们吃饱喝足之后又唱了会歌，跳了几圈舞，就收拾东西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我脑海里又浮现出条山溪，为什么村里人宁愿田地里的作物旱死也不用这个水来浇庄稼呢？一定有什么问题，明天准备问下李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五点半我准时起床，二胖还在呼呼大睡，估计是昨晚吃美了睡得也香。我们六点左右到了田里，李大哥已经在刨地了，我拿着一小筐土豆种跟上去栽种。
“李哥，我看有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可以把那个水引下来浇灌庄稼啊，这地这么旱”，我问道
“哎你这个娃娃不懂不要瞎说咧，胡咧咧个啥”他激动地说。
“这个水是用不得的，不干净的，用了田地里的庄稼会脏掉的”他又说道。
“为什么啊？”我急忙问
“这个山上的水里前些年流出来几颗人头骨！”李大哥用手挡着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脸上显出些许恐惧的神情，“那一年我们村里就不知咋回事也死了两三个人咧，邪乎着很呐，可千万离它远点！”
啊原来这么回事，可好好的山泉水哪来的人头呢，这山上也没坟地啥的，再说了全是十几二十米的杉树群，想埋也没地方啊。我不解道，“难道没人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有呐，就在那一年，县里面派了调查组过来，几个专家在山上找了好几天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山上不是树就是石头的，怎么也搞不清楚呐”
“我倒想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去，危险着很，邪乎的很”，李大哥紧张地说。
我急忙说是开玩笑的，“我哪有那胆子啊”。
不过我还是想一探究竟，如果解开了这个谜，也许还能够为东岭村乡亲们做点贡献。一般来说，山上溪流的水质是很干净的，常年的流动加上山体岩石的过滤作用，有些山泉水甚至能达到可直饮的标准。好端端地怎么会冒出两颗人头骨呢？
晚上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继续思索着这个问题，想出各种可能。二胖见我在床上冥思苦想一言不发的，便张口问道：“哎我说刘晓军你怎么回事啊，种土豆种傻啦，怎么像失了神似的？”
于是我把事情跟二胖一五一十地讲了，或许他能有什么有用的想法。
“啥？人头，小溪里，我滴个乖乖”，超出我意料地是他一点也没露怯色，只是很惊讶的样子。
“是啊，就在我们昨天抓兔子回来的那段山坡上有条小溪，你还记得不？”
“好像是有一条从山上流下的水，可那怎么会有人头骨呢？”
“我也搞不清，喂二胖，要不咱明天一起去瞧瞧？”
“可以，我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等等，你叫我啥？二胖？”
我赶忙捂住嘴，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你是二胖这个外号”
“我嘛胖是胖了点，这咋还二起来了？还二胖？”他嗔怒道，然后自己又嘟囔了一句，“其实这样叫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在家排行老二”。
“哈哈哈”，我大笑道，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啦
“那我叫你啥好嘞”二胖思考着，“我看你古灵精怪，点子多，不如叫你刘参谋长吧，嘿嘿”
“刘参谋长，不错，我喜欢”，我笑道。
第二天一早我们照常到地里干活，干到一半时，村书记组织大家伙立即到村委会开会，原来是村头的张二叔昨晚偷吃了生产队大食堂里的两个馒头，村里临时决定对张二叔进行批评示众，我和二胖哭笑不得，文化大革命的余波还未完全消除，东岭村这种小地方遇到点事情还是会像文革时期那样进行批斗，不过也仅仅是公开批评批评而已，不像以前严刑酷吏了。
上午批评教育会结束后，生产队长下达指令说下午可以休息半天，几日的农活大家伙也都累了，放个半天假回复一下体力，末了他又再三嘱咐我们几个知青不要瞎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躺床上睡觉，别闯祸。
我们几个知青听了后心里都气愤不已，感情知识青年们下乡来啥事不会就会专门闯祸啊？这也太小瞧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娃了。我和二胖吃完午饭回宿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
“喂，要不要行动？”我说道。
“啥行动？”
“去那条诡异的小溪瞧瞧，怎么样？”
“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整点刺激的”，二胖傻笑道。
说完我们穿好衣服鞋子，就准备奔着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