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双头山黑风寨
一阵剧烈的风席卷过，激起了一阵尘土和飞起的树叶，紧接着，飞出了两道人影，一众喽啰当即朝其中一人围了过去，杨定却走向了另一人。
“大当家，你没事吧。”先飞出来的人影正是熊远，他落地后重心不稳，向后倒退，幸而撞到了一棵树才稳住身形，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随即又浮现出感激和后怕。
刚才李渡的一肘，死死地压制住了他，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身受重伤时，，李渡解开了招式，他右手抓着熊远的肩膀扔了出去，同时左手聚气一掌打在树上，那五人合抱的树登时断为两截，上半朝后倒去，李渡却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飞去，凌空几个翻身便轻巧地落了地，站在一边。
熊远抬手抱拳道：“多谢李渡小兄弟手下留情，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是我熊远输了。”
李渡也抱拳道：“阿弥陀佛，熊施主大当家也很厉害。”
熊远倒是没纠结李渡这奇怪的称呼和“阿弥陀佛”，杨定却是心道“没想到李渡也会这套江湖辞令了”。
但是他不知道，李渡这话还真不是谦虚奉承，熊远天生神力，又有些高明实用的武艺傍身，杨定没有同他交手，不知底细，如果他二人过招，杨定不用朽生剑，是无法战胜熊远的，如此身手，足以比肩一些三流高手乃至弱一些的二流了。
“两位小兄弟不如同我上山一叙如何？”熊远活动了一下，感觉没受什么伤，便走过来对李杨两人道。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熊远便带着二人一同往山上走去。
“熊大当家，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上山路上，杨定开口道。他一直在观察着四周，注意到有许多喽啰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路上也有不少打斗的痕迹。
“杨小兄弟请问吧。”熊远边走边说道。
“贵寨近日来可是在与谁争斗？”
熊远脚下不停，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是，不瞒小兄弟说，见到你们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白云寨派来的。”
“那大当家现在不怀疑了？”
熊远笑一下道：“这位李渡小兄弟远比我强，如果你们真是白云寨的人，大可叫人一拥而上，由他拖住我甚至干掉我，然后直接吞并黑风寨，岂不是省事的多？还用得着脱裤子放屁吗？“
杨定点点头，接着说道：“想来李渡说的打架，就是黑风寨同白云寨的争斗了，大当家可否同我两个说说事由呢？”
熊远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道：“席间再讲吧。”
杨定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座山寨坐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平地，寨门高大，门前立着一杆黑色大旗，虽然有些旧了，但是样式十分大气，上书“黑风寨”三字，四周用一人多高的木桩围起了墙，寨门两侧各有一座箭楼，看起来甚是威严。
“开门，大当家回来了！”一喽啰上前喊道。
“大当家回来了！”箭楼传出了声音，随后寨门“吱呀”一声打开，熊远带着李杨二人和一帮喽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杨定便觉一种生活的气息：除了有喽啰兵在时不时的巡逻，还有妇孺老人，往来种作，屋舍一间接着一间，农田里小麦低垂，眼看着便到了收获的季节。
看着眼前繁荣的景象，杨定心里升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当今世道太平，但是为何这许多地方盗匪聚集？这黑风寨虽然看上去甚是繁荣，但是凭着几百号人是无法抵挡军队的，他们又是为何能延续至今的呢？
杨定边走边想，不一会便跟随熊远来到了一处大堂前，大堂门开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桌子，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聚义堂”。
熊远带李杨二人落座，吩咐手下准备饭菜，杨定和李渡谢过，便坐了下来，问起了黑风寨和白云寨的事。
“两位当真要管这件事？”熊远正了神色道。
杨定来寨子的时候已经大概有了猜测，黑风寨这些人，大概只能算作平民，与黑道乃至杀手组织不太可能有交集，不过来都来了，现在找秦不问也没有头绪，那不妨掺和掺和。
打定主意，杨定看向李渡，他本来就是打算来此解斗的，便朝着杨定点了点头，杨定会意，朝熊远道：“我二人本就是为了解斗而来，何况现在已经来到了贵寨，还会反悔不成？”
熊远点点头道：“二位有什么问题便请问吧。”与此同时，各样肉食酒水已经端了上来。
酒至三巡，菜过五味，李杨二人也得知了这场冲突的缘由。
原来，这座双头山有大头山，二头山两座高峰，之前两座高峰俱为黑风寨所占，在耕织的同时也劫道，偶尔去附近的富人家打打秋风，杨定问及黑风寨，才得知这寨子原本只是由熊远等几个猎户组成的小团体，只因近些年司州不知为何出现了不少盗匪，上郡城周围的不少村子都深受其害。
后来有熟识的人，活不下去了，便来投奔了熊远，熊远来者不拒，慷慨解囊，给钱还教他们打猎，不久之后，熊远的名声大了，很多不堪匪患的农户前来投奔，熊远就带着他们在山上开荒，慢慢地，熊远的势力越来越大，便顺理成章地建立了黑风寨，立寨之后，前来投奔的人也更多了，甚至包括一些劫匪小偷，熊远想了想还是收留了他们，同时立了严规，前来投奔的恶人中有些不知好歹的，都被熊远收拾的服服帖帖，至此，黑风寨才算正式立柱了脚。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黑风寨立稳之际，半年前，双头山突然来了一伙人，领头的叫做卫侊，他带着几十个人要夺下这双头山，熊远与恶人打过交道，他看的出卫侊带来的人都是占山为王的盗匪，而且个个凶神恶煞，手上一定都沾过血，然而双头山乃是黑风寨的根基所在，怎能拱手让人，两方便动起了手。那卫侊身手奇绝，稳稳压制了熊远，熊远不得已，又考虑到两座山峰相隔甚远，难以策应，对方的战斗力也比己方的人强，便带着黑风寨众人收缩到了地势较好，资源也较为丰富的大头山，高筑寨墙，大力开荒，卫侊等人则占据了二头山，建立了白云寨，日日想要夺下这大头山，无奈人数差距很大，卫侊虽然强于熊远，却也留不住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两方对峙的局面。
“我有一个问题。”听完熊远的讲述，杨定开口问道。
“杨兄弟请将。”
“既然现在两方在对峙，那为何黑风寨四人劫道与我们的时候，二头山的人不来偷袭这四人呢？”
熊远不由得高看了杨定一眼，只是刚听说这里的形式，便发现了问题。他回道：“白云寨人数少，他们若来的人少，很容易被我们埋伏，而来的人多，二头山又容易被我们夺回，其实我们也顾虑他们的偷袭，所以两方有约定，每日双方轮流劫道，劫多劫少各凭运起，我黑风寨还算讲点道义，不伤人命，白云寨可就没那规矩了，所以近些天，这里过往的人也少了许多。”
“这样啊，”杨定摸着下巴思索，喃喃道：“卫侊……”。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哐”地一声，打断了杨定的思绪，杨定和熊远转头看去，不由得笑着摇头。
只见一旁的李渡，脸红红的，眼睛眯着，两条腿架在桌子上，身子朝后仰着，坐着的椅子两条前腿也跟着翘起，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分明是一副吃醉了酒的样子。
而刚才那一声，就是李渡搭在椅背上的那只手拿不住碗，掉在了地上。
熊远叫来斟酒的人，问道：“这李渡小兄弟喝了多少，怎么眨眼功夫便成了这样？”
“回禀大当家，李大侠他只喝了三碗……”
熊远转头看着杨定，杨定则笑着摇摇头，熊远却哈哈大笑起来。
“大当家，我这兄弟吃醉了酒，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可否借个地方，让我二人休息休息？杨定站起来，朝熊远抱拳道。”
“哈哈，当然当然，来人，带两位小兄弟去客房。”熊远叫来一喽啰，领着李杨二人走过前山，来到了客房。
时间已经到了酉时，太阳已经走过了最高点，开始慢慢下落，此时未至盛夏，再加上山中本就凉爽些，杨定也不觉得很热，他将李渡摆弄的睡下，随后便开始想一些事情。
熊远所说的那个卫侊，能稳稳压制他，很可能是个练气之人，杨定想到师父同他说起练气之人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也不能在普通百姓面前施展武学的规矩，又想起自己下山之后的一路所见，忽然觉得这个规矩的约束力并不大。
不论是胡樾，还是卫侊，乃至自己，都曾在普通人面前展露过武学，却都没有迎来通武阁的清算，再加上司州的治安越来越乱，应当有不少如卫侊一般的人占山为王，杨定切实地感受到了朝廷对于地方和江湖的掌控力度变弱了，他不由得想到了一种恐怖的可能——难道，会出现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