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话
这天宝宝终于见到了妈妈，又让自己超级喜欢的妈咪留下来陪`睡，是兴奋的不得了，小嘴呱呱的，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因为一时来不及购买，宝宝就还是穿着从杨菁家带来的兔子小睡衣，横在床的中间。凌筠贞躺在靠近墙壁的那一侧，杨菁则躺在另一边，她的双手放在胸前，中规中矩的，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一起，好不容易将宝宝哄睡了，各自沐浴了过后，凌筠贞穿了件酒红色的女士睡衣。纤长的吊带之下，露出她后背白皙如雪的肌肤。宽松的衣料却在腰际线的地方略略地收紧，勾勒出修长的窄腰，盈盈不堪一握似的。
睡裙的裙摆不长，才刚刚到大腿中上三分之一。于是杨菁就将凌筠贞那仿佛游戏建模似的标准长腿一览无余。可如果是游戏建模高挑清冷美人的话，却没有她在走动之间，腿上雪白的脂膏自然弹动的美妙弧度。
阳城的冬天并不算冷，加上有地暖的存在，室内是可以打着赤膊穿短袖的存在。
可反观杨菁，却穿了一套紫色的秋衣秋裤，是四五十岁大妈们最喜欢的款式，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个手腕和脚腕都不露。
似乎是太热了，太干了。
一向清心寡欲的杨菁，隐隐地觉得自己的鼻粘膜发干，口干舌燥的要命，像是要流出滚烫的鼻血似的。
在黑暗之中，她似乎听见那边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雪竹的幽香仿佛浸了满地的月光似的，悠悠地浮动着。那是一缕并不强烈的馨香，却填满了整个杨菁的嗅觉。
杨菁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beta，居然也会对信息素的味道如此的敏感。
虽然是关了灯，但朦胧的月色透过了白色的纱窗，勾勒出了一抹成熟丰满的身体。如瀑的长发撒在青灰色的床单之上，窄长的腰际线之下，是修长匀婷的腿。那如玉的肌肤在月色照应下，莹莹发着微光。
杨菁的心跳紊乱了几拍，她猛的别过了脸，将头埋在枕头之内，面上的肌肤滚烫。
奇怪，她明明只是个beta的，怎么会……
“真好啊。”那边的凌筠贞轻声说，“宝宝大概从心底里一直羡慕着这样的生活吧。别人都有妈妈和妈咪，而自己的妈妈却都不能经常陪在身边。”
“谢谢你帮她满足一个愿望。”凌筠贞轻轻乎了口气。那口气像是冬天的冰天雪地里，将新烤出来的红薯揣在自己的怀中，满足地哈出了一口温暖的白气。
杨菁的手伸了过去，轻轻握了握凌筠贞冰凉的指尖。
“我小时候也经常羡慕其她人的。”杨菁似乎是被凌筠贞的话勾起了一些回忆，她的声音有些感慨，“我的家庭氛围很温馨，但父母对我的期望还是很高的。那时候我非常的小，去了外地的读书。我虽然读书很厉害，但是人际交往一窍不通，没有什么朋友。”
“我有些时候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望着栅栏外面的月亮，想一想爸爸妈妈。那时候我真的很希望爸爸妈妈能在我的身边。”潜藏在杨菁平淡的话语之下，到底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酸。
“记得有一次写关于父母的作文，大家写的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下大雨的时候爸爸妈妈给自己送雨伞，自己发烧的时候妈妈给自己喂药，背着自己去医院。”
杨菁笑了笑，说：“我写的也是类似的东西，但因为我文笔不错，被语文老师拎出来当范文，夸我感情真挚，笔触细腻有情。”
杨菁望着月色里的浮尘，眼神空茫，像是落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弱小孤独的自己身上：“我倒是想我写的都是真实的东西啊，我也想发烧的时候有人触我的额头探我的温度，有人在大雨天等在外面给我送伞接我放学，而不是只能在电话里叮嘱我。”
“可大多数时候我累了就撑着，病了就忍着，拼命地读书，一个人走到了现在。”
“不好意思说这些事情，让你觉得厌了吧……早点睡吧。”杨菁说完之后，微觉得不好意思。
“我只是没想到杨医生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你坚强乐观，也没心没肺的。”凌筠贞纤长的手指勾过自己如瀑的长发，她轻声细语地说。
“所以有了宝宝之后，我只想尽我的所能多陪陪她。”杨菁有些感慨，“不过现在看来……”
杨菁顿住，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场乌龙。
“你就是宝宝的妈咪。”凌筠贞突然反握住了杨菁的手，相当用力。
杨菁心头一暖，像是在冬日里有人将还带着体温的围巾，围在了自己饱受寒风冷冻的脖颈子上。
两个人静默无声，却并不显得尴尬。宝宝细微的呼吸声像是一种温馨的背景，仿佛她是某座桥梁，有脉脉的温情，通过这个契机，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在明亮的月色之下，宝宝躺在她们两人之间，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浮着，分外可爱。
杨菁的心里蓦地涌起了一种温情的感觉，这是她童年之中所缺憾的背景底色。
凌筠贞似乎也起了同样的感觉，轻轻一叹：“其实我早些年的经历也和你差不太多。”
杨菁握了握她的手指，示意着她自己在听着。
“在我被当做alpha养的那些年父母对我的态度非常严苛，但是那时候，我急于得到她们的夸赞，也并不觉得她们这样对待我，究竟有什么问题。”
“但最令我感到伤心的是，在高考的时候。”
“那时候我压力过大发挥失常，在最后一场考试之中没有填完答题卡。”
“那天我异常伤心，哭着回到家里同父母说了这件的事情。”
“没想到转头母亲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并且是当着我自己的面。”
“她说她非常伤心，我辜负了她的期待。”
凌筠贞感伤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淡嘲讽：“那时的我非常的愧疚，觉得自己简直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非常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那时候我每天都很抑郁，差点从楼上一跃而下。”
“这个时候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天之骄子的凌筠贞高考失利这件事情了，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凌筠贞嗤笑一声，“不过讽刺的是，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我照样是全市的第1名。我漏填的那几个选择题，对我的成绩并不构成影响，是我自己当时太紧张了。”
“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自己并没有发挥失常，是被上天眷顾着，我照样还是父母骄傲的女儿。”
“不过后来的事情可以看出，有的人是你的父母也好，是你的亲人也好，不管你是哪一个性别，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凌筠贞淡淡的声音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尾音泄露出了一点颤抖，“我不知道大多数父母爱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我敢说，说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局。”
“至少我的父母，他们并不爱我。”凌筠贞淡淡的声音像是霜冻千里的冰河，其下却痛苦的暗流涌动，“或者说他们施舍给我一些温情，只是在做一场低投入高回报的风险投资而已。当我不能再带给他们想要的回报时，他们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抛弃。”
“他们简直毫不理智，追涨杀跌的股民还要势力和愚蠢，至少眼光卓绝的投机者，不会舍弃一个当下表现不佳却严重被低估的股票。”
“他们却能在我表现不佳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舍弃我。”凌筠贞的声音极淡，“可他们对我弟弟呢，哪怕对方能够把家里的财产败光，哪怕对方丝毫不求上进，可只因为对方是个alpha，他们就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边缘的外人，在我是个alpha的时候是这样，在我是个omega的时候更是这样。一个做了很多的事情，表现再优秀却还要被嫌弃的外人。”
“人的感情是不可捉摸的要素，是自然有偏私的。”凌筠贞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泣音，“可偏私到践踏底线的地步，确实不太多见。”
凌筠贞背对着这边，她的肩膀有了细微的颤抖，也许，她是在压抑自己的哭泣，那具瘦削的身体里，潜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从始至终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么默默的压抑着自己，默默的忍耐着。
背负着其她人的眼光和压力，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去摘取荣誉却沉重的桂冠。
她倾泻而出的痛苦，仿佛冥冥之中的指引，促使杨菁跨过了某条禁忌的界限。
杨菁的犹豫结束了，她伸手触到了凌筠贞白瓷般的面上，那里是湿凉的一片。
杨菁的手一颤，她张开双臂，拥凌筠贞入怀。
凌筠贞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那怀抱是如此的温暖，与她紧紧相贴，仿佛要将她灼烧一般。
苦艾草的清香之中略带滞涩的味道，萦绕在她的身边。像是一层柔软而坚韧的外壳，将她包裹其中。
凌筠贞的泪落的更汹涌了。
“在我这里。”杨菁温热的呼吸灼在她耳边，将那羊脂白玉似的耳垂烧的通红一片，“你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