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未曾履行诺言
甜软的嗓音回荡在夜市热闹的上空，行人纷纷侧目，有些爱看热闹的人甚至发出起哄的声音。这一幕似曾相识。纪耀司的眼神有些恍惚，目光穿过台上的人，他看见曾经。那人恣意张扬，众目睽睽之下，口吻坚定地宣布——“七哥，我喜欢你！”
曾经的一幕与现在重合，周围的人欢呼，慕夏站在那里，脸颊微红，目光澄澈明亮。纪耀司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世界只剩下她。“那天，你送我一首《七里香》，今天我送你《园游会》。”
慕夏放下提在手中的琴盒，取出里面的吉他，在欢呼声中拨弦，唱起歌来。传言说，最甜不过《园游会》。她还将歌词里面的你和我调换，甜甜地唱着“你顶着大太阳，只想为我撑伞”。围观的行人羡慕不已，不知道哪个男人那么幸运，竟然可以得到才华横溢的大美女表白！而他们也很快发现这个幸运的男人，因为慕夏的目光不加掩饰，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纪耀司。在心底积压了三天的郁闷终于在此刻消散，纪耀司舒服了。嘴角的笑容虽然被口罩遮挡，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一首歌唱完。纪耀司径直上台将她一拥入怀，拉下口罩不由分说就往她脸上亲。“夏夏说好了，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不准离开我。”
他的目光热烈情深，慕夏沉溺当中，整颗心甜得像蛋糕里的流心，她用力地点点头。终于哄好这个男人，也终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神采。纪耀司心情大好，伸手将麦克风拉到跟前，当众撒狗粮：“老婆，我也爱你。”
随后，又豪气地宣布：“今晚酒吧所有酒水消费我埋单。”
吃了一嘴狗粮的围观行人原本意兴阑珊，听见酒水免费又觉得行了。老板笑开了花，立即出来亲自招待。纪耀司要了个安静的位置，吃好晚餐后又点了两杯鸡尾酒。浅酌两口，他拿起慕夏的吉他，拨着弦演奏刚刚她演奏过的《园游会》。“等会儿你不准笑。”
纪耀司突然提醒，慕夏正不明所以，就听见他唱：“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噗——怎么可能，纪耀司竟然五音不全，他演奏水平那么高！怪不得他要特别提醒，平常甚至都不会哼歌！慕夏死死咬着牙，怎么都不准自己笑出来。可是……纪耀司慢动作演奏，努力将每一个音唱准，慕夏的心就被甜蜜的泡泡一点点填满。原来有人愿意向自己敞开缺陷，努力弥补当中的不足，只为向她告白。告诉她：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告诉她：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这歌词未免写得太美了。“夏夏，怎么了？！你，你……”吉他声和歌声突然停住，纪耀司过来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声音微颤，似乎带着点恐惧。“我，我怎么了？”
慕夏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开口才发现声音湿漉漉的，视线也一片模糊。“你怎么哭了？”
纪耀司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眼底还是有些慌乱，明明刚刚还是憋着笑，恍惚了一会儿就开始掉眼泪。“我……”慕夏有些尴尬：“我……就是被感动到了，我泪腺有点儿发达。是不是很丢脸。”
“没有。很可爱。”
纪耀司松了一口气，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慕夏的心又动了，她自己都没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他的温柔和亲昵，也开始享受起这种感觉。所以纪耀司跟她冷战才会那么难受。鸡尾酒太好入口，慕夏不自觉多喝几杯。在酒吧已经有了醉意，回到家里更是晕乎乎，走路都走不稳。纪耀司二话不说将她抱起，不用她走路了。“多亏念念现在睡觉了，否则你该怎么跟念念解释你这模样？”
“我说你给酒我喝。”
酒醉怂人胆，慕夏明目张胆甩锅。纪耀司却始终笑着，抱她回房间，帮她洗澡，帮她吹头发。慕夏始终都是晕乎乎的，直到穿好睡衣，被他抱到梳妆台前吹头发，她才恍恍惚惚有点意识。卧室的灯光温柔，但透过梳妆台的镜子，她发现为她吹头发的男人目光更加温柔。宽厚的手掌拢着浓密的发丝，像对待珍贵的绫罗般，舍不得多用半分力气。如此珍重，足以让她信服，她是他的珍宝。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从一场交易开始就好了。“什么？夏夏，你说什么？刚刚吹风机盖住了你的声音，我没听清。”
纪耀司看见她嘴唇微动，什么都没听见，连忙关了吹风机。“……”那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吗？“怎么了？”
纪耀司追问，在酒吧他就隐隐觉得有问题，慕夏不断喝酒，好像要隐藏什么似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放心跟七哥说。夏夏，我说过，你可以任性，我会包容你。”
“……”任性，包容。听到这两个词，彻底卸下了防备。“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关系，不是从一场交易开始就好了。”
“如果不是从交易开始，我们就是平等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总在某些时候，我都觉得低你一等。”
纪耀司皱了皱眉，想不到她一直藏着这样的郁结。“七哥，我喜欢上你了。可正是这样我才害怕。我们是不平等的，你站在绝对支配我的位置上，我不敢走近你。”
“我时刻都给自己设置了安全区，可你一次次对我展露你的感情，一次次对我好，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或许是我太贪心了，明明条件说好你帮我救哥哥，我给你爱。你救了哥哥，我却迟迟未曾履行诺言。”
纪耀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整颗心像是闷在一个狭小的罐子里。原来她对他小心翼翼的背后，藏了那么多辛酸。卧室里安静得只有冷气在运行的声音。是纪耀司打破房间的沉默：“对不起。”
慕夏眼睫轻颤，抖落挂在上面的泪珠，她看到镜子里的男人，跟她一样满脸悲伤。“夏夏，或许是我应该换个方式接近你。当时我没想太多，只想尽快将你绑在身边，没想到对你伤害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