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漂亮”
放映厅的灯大亮，沐之阳环视一圈发现整个放映厅只有他和沈淮意两个人了，连忙收拾东西拉着沈淮意离开。
沐之阳害怕工作人员用打量揣摩的目光看着他们，脚下的步子不断加快，尤其是路过检票口时。
偏偏沈淮意在身后懒散地跟着，沐之阳再怎么焦急地拉扯他，他的速度还是不急不缓。
路过检票口还跟工作人员热情地说再见，好似刚刚在放映厅耍流氓的不是他。
沐之阳看沈淮意不在意的样子，他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从错身前行再到并肩同行。
沈淮意将手搭在沐之阳的肩上问：“想去哪里玩？”
沐之阳环顾商城里的格局，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从没去过的电玩城，他指了指电玩城的方向：“那里。”
沈淮意闻言挑了挑眉，扬起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捏了捏沐之阳的脸。
“怎么？阳阳玩了一早上游戏都开始有网瘾了？”
沐之阳板着一张小脸解释道：“没有网瘾，我只是好奇。”
将沈淮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拿下来，小声指控道：“不是你问我想去哪吗？我说了你不仅不带我，还说我有网瘾。”
沈淮意听他委屈的语调，也不逗人了，拉着人就往电玩城走，边走边说：“没说不带你去。再说了，就算阳阳有网瘾也是我先拉着你打游戏在先，怎么会怪你。”
沐之阳把沈淮意的话当了真，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对上沈淮意询问的眼神，认真地说：“也不怪你。”
沈淮意真的觉得沐之阳可爱死了，尤其是他一本正经回答自己胡话的时候。
沈淮意哄道：“好好好，都没有网瘾，我们就是暂时玩游戏放松一下。”
沐之阳这才跟着他一起往前电玩城走去。
还没进电玩城，沐之阳就被门口的娃娃机吸引住了。他扯了扯沈淮意，指了指其中一台装有小狗玩偶的娃娃机说：“想要。”
沈淮意点点头：“好，我去换游戏币。”
抓娃娃对沈淮意来说太简单了，甚至电玩城里的大半项目他都很拿手。
以前跟李敬他们一放学就去电玩城，沈淮意抓他家的娃娃一抓一个准。到最后电玩城老板为了让他们别玩娃娃机，甚至会主动给他们多拿些游戏币。
换了满满一筐游戏币的沈淮意站在娃娃机前投币。刚投进两个币沐之阳想要的小狗就顺着抓夹落在了接口。
沐之阳惊喜地摇了摇沈淮意的胳膊，又蹲下身去拿那只玩偶。他抱着小狗满眼亮晶晶地看着沈淮意说：“阿意！你好厉害！”
沈淮意揉了揉沐之阳的脑袋，笑着说：“你家alpha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想要哪个玩偶？”
沐之阳举起手里的灰色小狗说：“就要这个。”
沈淮意有些惊讶道：“只要这一个？其他的都不喜欢了吗？而且阳阳不自己上手抓一个吗？”
沐之阳却摇了摇头，坚持道：“就要你给我抓的这个小狗。”
沈淮意不知道沐之阳喜欢这只狗哪里，在众多玩偶里面不算最好看，也不算最可爱，偏偏他抱得还很宝贝。
甚至抱得比他送的那束花还紧。
他不知道的是，沐之阳第一眼看见这只小狗就觉得像沈淮意，灰扑扑的，很像失落委屈时的沈淮意。
但他最后还是妥协道：“那我们去玩其他的。”
沐之阳不知道哪个项目好玩，他就跟在沈淮意身后，沈淮意玩什么他就跟着玩。
这是沐之阳第一次来电玩城，是第一次收到娃娃机里面的玩偶，是沈淮意给他抓的。
是第一次玩极速赛车，虽然他玩对战模式会一直输，但是沈淮意会帮他赢回来。
是第一次体验vr摩托，是沈淮意给他调整的vr眼镜尺寸。
是第一次投篮，还跟旁边的小朋友比评分高低。但是因为沈淮意老是帮他害得旁边的小孩气哭了，最后哄了好久。
是第一次玩桌球，沈淮意真的好厉害。
今天有好多好多沐之阳人生中的第一次，全是沈淮意带给他的，是沐之阳母亲去世后的灰暗人生中最有色彩的一天。
离开电玩城时沐之阳都还一直在跟沈淮意讲刚刚哪个项目好玩。
沈淮意从未看过沐之阳这么开朗活泼的一面。
即使在家的沐之阳会主动跟他搭话，可语气起伏会很小；即使沈淮意经常故意逗弄沐之阳，沐之阳也只是会不好意思。
沈淮意既高兴又心疼，他高兴沐之阳总算被他养得有点符合名字阳光了一点，但又止不住地心疼沐之阳之前的经历。
该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把一个人变得毫无生机呢？
可沐之阳不说，他也从不忍心逼问变成了害怕知道，他怕再一次剥开沐之阳的伤痕让他变得自闭难过。
“怎么了？是我太吵了吗？”沐之阳担忧地看着沈淮意，后者从电玩城出来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沈淮意这才将发散的思维收回，他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没有阳阳，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带你来玩。刚刚是我在思考今晚吃什么思考的太入迷了，阳阳有想吃的吗？”
沐之阳没有怀疑，他歪头想了想说：“没有，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我们去吃今天你跟我推荐的那几家店好不好？”
“吃几家店？阳阳肚子容量挺大呀。”
“我的意思是选你最喜欢的一家！”
“好。”
其实沈淮意在备忘录里的约会计划是带沐之阳去吃他早就订好了的烛光晚餐。
但当他看见沐之阳一个人蹲在角落等他的那一刻时，他就放弃了那份计划。
比起惊喜和浪漫，他更想要沐之阳安心。
沈淮意最后带沐之阳去了小区附近一家装修很普通的小馆。
他和沈淮意不太巧地碰上了饭点，一进店满满当当都是人。
店内是老板在到处忙活招呼客人，听见门口感应器响起“欢迎光临”，头也没回地说：“不好意思啊没位置了，要等会才行。”
沐之阳原本是因为沈淮意喜欢才跟着来的，现在看见生意这么好也有些想试试了。
他侧身对沈淮意说：“我们逛会再来吧。”
沈淮意搂着他说：“就想吃这家？”
沐之阳点点头，觉得站门口有些挡道就带着沈淮意往外走。
沈淮意拉住他，对着老板喊到：“叔，是我。”
老板闻声立马抬头惊喜道：“是你小子啊，我现在正忙没空招呼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去楼上待着吧。”
视线落在沈淮意怀里搂着的沐之阳，转身老板放下手上的菜单不知道跟饭桌上的客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径直走到他们跟前：“你小子总算是带对象来了。”
边说边围着他俩转了几圈，最后一拳打在沈淮意肩上：“你可别让人家受委屈。”
沈淮意老老实实地受着，呲了呲牙说：“那肯定不会啊，我先上去了叔。”
老板挥挥手：“去吧，你嫂子也在楼上，等饭点这一阵忙过了我再上来跟你们闲聊。”
沈淮意带着沐之阳绕到小馆后门的楼梯，狭窄的楼梯只能单人通过，沈淮意让沐之阳走前面，自己跟在后边悄悄屈身揉了揉肩膀。
沐之阳闷头往前走，思考沈淮意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他跟老板认识。
沐之阳除了觉得沈淮意又在逗他，完全想不到其他原因，但又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逗的。
走着走着沐之阳听见身后传来“嘶”的一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沈淮意一直在揉肩膀，皱了皱眉说：“很疼吗？这附近有没有药店？我们去买点药再来吧。”
沈淮意站直身：“阳阳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沐之阳沉默了一瞬，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沈淮意跟在身后哼哼：“疼，小阳哥哥我疼。”
看沐之阳一直不搭理他，沈淮意哼得更大声了：“小阳哥哥！你怎么都不心疼我？好难过哦。”
沐之阳头也不回地说：“你才不疼，你全是坏心眼。”
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没想到小意还有碰壁的时候呢。”
沐之阳惊愕地抬起头，一位身穿家居服，腰间系着围裙的beta掀开门帘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
也不知道站在这听了多久。
沐之阳停在最后一步阶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沈淮意好似看出了他的犹豫，伸手将他推了上去。
自己再一个跨步在沐之阳身旁站定，笑嘻嘻地说：“嫂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又将沐之阳的手牵起晃了晃说：“我带我对象来蹭饭了。”
沐之阳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沈淮意，意思很明显。
谁是你对象了。
沈淮意就当没感觉，自顾自地介绍：“嫂子，这是沐之阳；阳阳，这是这家店老板娘。”
沐之阳有种见家长的感觉，莫名紧张。
他将沈淮意紧握的手收回，站直身板直愣愣地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好。”
林绾听见沐之阳这样叫她，弯下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对着沈淮意说：“小意，你怎么找到这么乖的孩子的？”
又对沐之阳说：“小阳你放轻松，跟小意一样叫我嫂子就行，不准叫婶婶！”说完转身往屋内走去，两人连忙跟上。
室内与楼下店内的格局一样大，只不过屋内摆着各种各样的家具。
与沈淮意的家比起来不算特别宽敞，可光看一个客厅沐之阳就能感受到温馨。
墙面上大大小小的合照，电视机旁新鲜的花束，阳台上的吊椅放着还未织完围巾。
他们一定很相爱，沐之阳想。
林绾从厨房出来看见沐之阳站在照片墙前，她走上前指着其中的几张照片说：“你看这几张，有小意呢。”
沐之阳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林绾瞧他看得认真便拿下来跟他挨个细说。
“这张是小意刚来我们店吃饭，我觉得这小男孩挺帅才找他照的。一开始还不同意，老严劝了好久才同意照这一张。”
是挺帅的。
“这张是他当时在学校打完架跑来我们店吃饭时拍的，身上的伤都是我们给处理的，小意打完架哭没哭不知道，处理伤口时哭得可伤心了。”
难怪眼角还有淤青，肯定很痛。
“这张是他当时联考考了第一拿着成绩单跑来我们这炫耀，老严看见了非要拉着他拍这张照片。”
就说沈淮意怎么可能拍这种乖乖举着成绩单在胸前的照片。
“这张是他第一次带朋友来这里拍的他们的合照，一群大小伙儿可能闹腾了。”
看见了，有李敬陈真他们。
说到这林绾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你们也拍一张吧，今天是小意第一次带对象来呢。”
沐之阳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他想说自己不好看，可他也想和沈淮意有纪念。
沐之阳看了看沈淮意，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
他笑着对林绾说：“好，谢谢嫂子。”
林绾是个行动派，一听沐之阳答应就将手里的照片放在茶几上，自己转身回房间拿相机了。
林绾将吊椅上的毛线收起，招手示意沐之阳与沈淮意坐上去。
“你们再靠近一点…诶对对就是这样。”
“小阳你笑开心一点，嘴角再往上扬一些。”
“小阳别紧张。”
沐之阳僵硬地面对镜头，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要摆什么样的姿势。
听见林绾在一旁指挥他更僵硬了。
林绾放下相机打算亲自上手调姿势，还没行动就看见沈淮意在沐之阳耳旁不知道说什么。
只见沐之阳愣了一瞬望向沈淮意，下一秒就笑了起来。
窗外是夕阳的余晖，阳台的吊椅上正坐着一对年轻情侣。
一个怀里抱着紫色的桔梗，一个怀里抱着灰色的玩偶。
他们在对视，他们在诉说爱意。
林绾赶紧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下，看了看成片满意地保存下来。
林绾有些好奇沈淮意说了什么让沐之阳变化这么大，但她也知道小情侣之间的对话还是别多问。
其实沈淮意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告诉沐之阳——
他很漂亮，他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