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楚家小女
再度睁眼，已是黎明。
盘坐于床榻之上的小道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断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咯嘣，咔啦，咕噜。那是关节活动与骨骼拉伸产生的清脆声响。
经过一整晚的修行，小道士将那坛美酒尽数饮尽，连带着那所有的药草，尽数化为了他身体的养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是白皙丰盈，再不见一丝颓然之貌。一个模样俊秀英俊的道人就这么出现在房间当中，和最初那个病痨鬼判若两人。
照了照屋中的铜镜，小道士细细打量着镜中黄澄澄的“自己”。现在虽说还是没有自己原本的相貌看着顺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卖相还不错。
身体气血的充沛，自然也会反过来温养他的灵魂。就算不看什么系统面板上所显示的属性，小道士也相信，自己现在的灵魂绝对摆脱了那尴尬的见光死评级，起码也能在白天的阳光下晃悠一炷香的功夫。
好了，按照今天的安排，是该去找徐大夫商量一下，该如何去接触楚老爷了。顺便……蹭一顿早饭。相信徐大夫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小道士嘿嘿一笑。
一番梳洗，稍稍整了整衣领和头发，他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桐人堂走去。
……
作为徐大夫看好的接班人，小徒弟要忙碌的事情很多。除了服侍师傅之外，每天早上的饭食自然也是由他准备的。
虽然条件有限，不能做什么太过丰盛的菜肴，但师傅批给了他定额的银钱，为大家准备饭食，他便可以外出找人帮忙。
机灵的小徒弟便和临街的铺子商量好了价钱，那里的师傅们每日清晨都会为桐人堂提供早餐。而且一听说是徐大夫的铺子，那些热心肠的店主们甚至都不打算收钱，最后还是小徒弟坚持要按照门店价格结清这才作罢。但店主们仍会时不时赠送些小菜，或是送些鸡蛋表示感谢。
热腾腾的米粥，白花花的馒头。盐渍渍的榨菜，香喷喷的卤蛋。四样简单简单的食材搭配起来，便成为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呼，呼……”小道士吹了吹面前米粥上弥漫的蒸汽，又吹了吹手中散发着麦香的大白馒头，心中相当惬意。
“道长您慢些喝，铺子里虽然没啥能招待您的东西，但馒头和白粥绝对管够，不够吃您可以多拿几个……呼噜噜……”小徒弟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浓稠的米粥，一边招待来访的小道士，吃的不亦乐乎。
“好说，好说，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小道士细细咀嚼着手中的馒头，感受着柔软和唇齿间的坚韧，露出笑容。
相比于进城之前吃的那个干巴巴不知道晾了多久的“馒头干”，眼下他手中这个圆润的东西才能称得上是正经的食物。
再喝一口凝结了一层油膜的香浓米粥，用牙齿细细磨碎每一粒膨胀绵软的米粒，然后轻轻夹起一条点缀着辣子的榨菜放入口中。除了享受之外已经很难用别的词汇来形容这样的感觉。
最后，拿起一枚布满棕色裂纹的卤蛋，在桌子上慢慢滚动，见证那光滑细腻的白嫩蛋清从细碎的蛋壳下“啵”的一下跳出，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都美好了起来。
嫩白滑爽的蛋白他喜欢，细碎绵腻的蛋黄他也喜欢。三口两口配着剩下的米粥，小道士便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真是美妙的开始。小道士心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他接过小徒弟递来的干净手帕擦了擦嘴巴上残留的蛋黄，又用院中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后朝着徐大夫居住的屋子慢慢走去。
“徐先生，在下苏羽前来拜访，还请您一见。”
这边的徐大夫也正在用餐，听的门口传来的响动，立刻那是眉开眼笑，丢下手中的筷子，赶忙跑去迎接。
“诶唷，前辈您怎么来了，今日有何安排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小道士进屋细聊。
“正是……为了楚老爷和他府上下全家人的性命安危而来。”小道士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楚老爷啊，他……什么？性命安危？您且详细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开始徐大夫还没怎么在意，但等他回过神来听清小道士所提及的词汇之后却是浑身一震，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同楚老爷见过面，从他的面相和神色来看，并没有身患重症的迹象啊……
心中藏着一丝疑惑，徐大夫侧耳倾听。他料想眼前这位前辈绝不会无的放矢，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于是小道士便将有关于鬼苍玉的传说，还有大黄哥所亲眼所见的一切，向眼前的中年大夫缓缓道来。
那是源自于过去的幽鬼，地下的不祥。
“难怪，难怪……”徐大夫严肃的面庞上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日楚日兴楚老爷以为夫人看病的名义邀请了城中一众大夫，连我在内一起共同前往为其诊治。”
“楚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面色隐隐有些苍白。观其脉象却并无任何明显的异常，我虽然觉得奇怪，但夫人却语焉不详。只说是睡不踏实，夜晚眠浅盗汗。最后也只能给她开了个安神益气的方子，慢慢调养。”徐大夫一五一十地向小道士讲述了自己在楚府的见闻，语气里有些遗憾。
“难道您说的玉佩，就在夫人身上？”徐大夫结合自己的经历试探性地做出判断。
不太对劲。小道士微微眯起了眼睛。鬼苍玉虽然会汲取周围的阴气，对佩戴者产生影响，但却会激发血气，令其展现出一副面色红润，身体轻快的姿态来，不应该是这种脚步虚浮的感觉。
“楚府除了夫人，还有别的女眷看起来有什么特别的么？”小道士看向身旁疑惑不解的徐大夫。
“别的女眷？”徐大夫露出思索的神色。
“楚家老太太看着精神不错，几位少奶奶看起来也都还好说，只是……”徐大夫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小道士追问道。
“我没见到楚家的小姐，就是楚老爷最疼爱的那个小女儿，那天好像并没有露面。”
“只听见一个自称是小姐侍女的丫鬟，说小姐怕生，不见外人，还请父亲原谅。”
小道士心中一动，这一趟果然是没有白来。
他似乎，找到了关键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