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谆谆教诲
“这只疯狗？这家伙和我母亲的病有什么关系？”
大叔大感不解，对小道士的说法提出质疑。在他看来，留着这伤人的畜生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趁早杀了，解他心头之恨。
“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疯狗身上的狂犬之毒，才能救治老人家身上的病症。”小道士并不恼羞，微笑着解释起来。
“那，那就依道长所言，暂且放过它吧……”尽管眼神中仍有怒火，但想到自家仍在昏迷的母亲，大叔终于冷静下来，向道长施了一礼。
“您深明大义，在下敬佩不已，放心，我会将其妥善处理，不为乡野之祸。”小道士微微点头，吹捧了大叔一句。
“有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请您赶紧配置药方，令我母亲早点醒来吧。”大叔郑重点头，脸色好看了不少。随后带着自家剩下的人从屋中告退。
“东西准备的怎么样？”等到屋中再度清静下来，小道士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小徒弟，问了一句。
“啊？瞧您说的，一对儿野兔，三钱地梗，二钱苕枝，三钱须柱，还有研磨用的器具、加热用的小锅，全都给您备好了！”小徒弟回过神来，面上尽是激动之色。解下身后的背篓，放在小道士面前。
他方才一直在思索这些东西之间的关联，如何使用，如何能对狂犬病产生治疗之用。冥思苦想，忽略外界的动静也是自然。
“很好，有了这些东西，老人家的病很快便能痊愈了。”小道士掀开盖子，一种材料一种材料的确认，最终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我当为你慢慢讲解这其中的奥妙。”小道士的语气顿挫，颇有些神秘的意味。
“弟子，愿闻其详！”小徒弟用力咽了口唾沫。双手抱拳，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去。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住脸上流露出的激动神色。
“你且先取一盆净水来，再取三个瓷碗。”小道士吩咐道。
“好嘞！”小徒弟兴致冲冲地跑出去了。等他再回来时，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在小道士面前。
小道士先是给小黑狗身上的污垢和血迹冲洗干净，然后再一点一点清理伤口，最后敷上药膏，包上白布。动作认真，一丝不苟。
“前辈仁义，对此等野兽也怀仁慈之心，真是令在下敬佩！”小徒弟看着小道士的动作，不由发出感慨。
“只是……其狂躁伤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是不是应该……”小徒弟却是和大叔的想法一致，觉得伤了人的野兽不应该继续活着，没说完的半句话中暗含的意味不言而明。
“事实？野兽伤人，确实不为世俗所容。但你怎么知道便是这只狗咬伤了老人？如何证明？”小道士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
“这……这……”小徒弟顿时哑口无言，陷入沉思当中。
“或许，可以观其牙口，是否和伤痕一致，又或是等老人醒来，询问当日情形。再或者，询问乡野四邻，以求佐证。”小道士替他做出回答。
“是，是是……前辈所言在理，在理！弟子一时语塞，还请您，请您原谅……”小徒弟的脸蛋顿时涨的通红，忙不迭附和起来。
“不经查证，主观臆断，此为正道呼？”“不经检验，粗心大意，此为正道呼？”
“不经思考，盲从他人，此为正道呼？”“此为行医之道耶？此为做人之道耶？”
一问更重一问，字字千钧，振聋发聩。
小徒弟如遭雷击，表情惊疑不定，面色一阵变幻，最终化为颓然的叹息。原来自己……犯下了这么多错误吗？
是啊，仅仅凭借大叔带着情绪的三言两语，他便认定这只小黑狗便是咬伤了老人的真凶，该走的流程一样没走，更没有进行查证。
若是一只狗还好，冤枉了就冤枉了，损失尚在接受范围之内。但若是人呢？
难道别人说邻居偷了东西，官府就直接派人去捉拿？难道仅仅是症状相似，就能断定患者是风寒还是恶疾？难道算命先生说你第二天便要去世，你就当场写下遗书，置办后事？
事实是显而易见的。
“前辈箴言，真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弟子盲从盲目，深感惭愧，定当改正，永不再犯！”小徒弟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滴出血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且牢记于心，时刻奉行。”小道士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表示勉励。
能感受到面前年轻人的决心，小道士满含欣慰。仿佛看到日后一颗璀璨的明珠，缓缓升起。
他没把这里当做什么梦境来看，而是实实在在当成了值得自己付出的世界。就算最后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无影无踪，那又如何？
他乐意。而这便足够了。小道士咧开嘴角。
……
用消过毒的小刀小心地划开小黑狗的皮肤，红色的血液秘汩汩流出。小道士时刻注意着小碗中承接的血量，尽量对小狗造成更多的伤害。
接下来，他又用这个盛了小半碗血的瓷碗，呲开小狗的嘴巴，挤了一大团粘稠的唾液。在他身旁侍奉的小徒弟很是自觉的将几味药材尽数研磨成碎，放在碗中备用。
架火，铜盆中盛水，不没过碗沿为佳。再将两个碗中的东西混合搅拌均匀，放在水中缓缓加热。
温度决不能太高，否则便会将毒素的结构破坏殆尽，达不到治疗的效果。小道士伸出一根手指浸于水中，感受温度的变化。
温度高了，便将盆自火上取下，温度低了，再放在火上烘烤。如此这般，直到碗中液体变得粘稠，颜色微微转变。
将碗中之物分平均分为两碗，一碗小道士交给小徒弟，令他仔细保管，放置于阴凉之处烘干。而另外一碗，他则直接捧在掌心，运气凝神，准备加急处理。
淡淡的白雾升起，小徒弟目不转睛。越看越是钦佩，越看越是心惊。对于小道士的“道家正法”升起了难以遏制的兴趣。
小道士全力催动自己体内的真气，感知着手中瓷碗的状态。这是一件极为耗费真气的工作，对于此刻连自家功法第一层还没吃透的小道士来说，更是沉重的负担。
额头上渐渐流出汗水。手掌也开始微微颤抖。真气的供给越发不足了，小道士心中有些没底。
难道，以自己现在的真气量，完不成这道工序的处理？必须要迈入《天炉凝丹道》第一重第二阶段才行？
碗中果冻状的液体，迟迟不能完成最后的转变。丹田中不断传来的匮乏感，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小道士，迟疑起来。
这样的话……治疗进度便要往后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