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飞往禹城的飞机上，机长正在广播提醒着旅客，起飞前的注意事项，慕灵因为马上就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已经高兴了一路了。
坐在一旁的胡月天，估计是最近忙考试累了，此刻正在闭目养神中，南弦思坐在两人的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胡天月买来给她打发时间的杂志。
慕灵看有乘务员走过，便招了招手，后扭头问向身边没劲的他俩，“你们要不要果汁。”
被问的两人，一个眼都没睁，一个头也没抬，却在同一时间默契的摇着头，慕灵白了他俩一眼，又礼貌的同身边的乘务员说：“一杯橙汁，谢谢。”
橙汁到手后，慕灵又随口问了一句:“弦思，雾山好玩吗？”
“什么雾山？”南弦思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杂志，注意力依然集中杂志上。
“你前几天不是说，你约了林疏放去雾山吗？”慕灵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样，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吧？”
这下身边的两人，睁眼的睁眼，抬头的抬头，各怀心思的他们，表情变化的速度很是有趣，慕灵便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欣赏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那天林疏放那47个电话的缘由，她顾不上飞机已经起飞了的事实，急急的解开了安全带，起身向经过的乘务员要求下飞机。
乘务员耐心的跟她解释着，一直沉默的胡月天终于出了声，“南弦思，你闹够了没有。”
慕灵看胡天月的脸色已经接近猪肝色，便赶紧起身把南弦思给拉回到了座位上，“行啦，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南弦思有些懊恼的看着慕灵，大脑一时间没了思考的能力，此刻她很着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想起，被自己那般忽略的他，在接通电话时，首先问的却是自己的安危，连一句多余的责备都没有，她的心就莫名的难受。
胡月天看着有些出神的她，心被不安牢牢的攫住，在他不知道的时空里，他的丫头已经有了心事，还是他不能触碰的心事。
这份不安，自高考前就一直蚕食着他，这让他没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她，所以大多时候他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伤了他。
同为男人，他怎会看不出林疏放的心思，只是他一直都抱有侥幸的心理，他不相信，林疏放能赢过自己和她近20年的感情。
毕竟丫头不喜欢他，所以就算他喜欢又能怎样，丫头对感情向来懵懂，林疏放的一片心思，他虽然介意，却从未当他是个威胁。
所以，就算她把自己当哥哥，他也并不着急，因为，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来细数来日方长。
可慢慢的，她对林疏放有了明显的不同，她开始有意无意的提起他，虽然只是平常的细枝末节，但一向在感情中神经大条的她，居然记住了林疏放的生日。
这近20年的朝朝暮暮，他都没能让她记住自己的生日，可她却记住了林疏放的生日，居然还煞有介事的给他准备了礼物。
这一切他或许都可以忽视掉，但此刻，她那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忽视，那他就只能假装无视了。
一下飞机，南弦思连行李都顾不上取，就直接往机场的出口跑了去，胡月天依然沉默着，这次他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拦不住。
南弦思一路都在给林疏放打电话，可他的电话一直关机中，最后她只能给周怡年打电话要了他家的地址。
今天的禹城，大街小巷似乎都商量好了般的，空前的塞车，待她风尘仆仆的赶到林疏放家门口时，都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
她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勇气去按门铃，慢慢冷静下来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有些饿，也有些累了的她，没精打采的倚墙蹲了下去，本想着休息下就回家的。
可刚蹲下，耳边便传来急速的开门声，随后他那焦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看着他四下搜寻的背影，她心中笃定，他肯定是从周怡年处知道了她来找他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感动，林疏放也终于看到了蹲在墙边的她，他快步向她跑了过来。
她看着他，那眼里有着明显的心疼，可嘴上却并不饶人，“怎么，大半夜的无聊，跑这来看星星吗？”
南弦思因为想要解释失约的事，一着急就忘了腿上的疼痛，又因为起身太急引发了小腿抽筋，她刚一走动便毫无预兆的重重的跌了下去。
林疏放离她还有些距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了下去，他快步上前去扶她，刚想开口，耳边便传来了她的声音，“对不起啊，我错了。”
林疏放怔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心神，故作无事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答应陪你去雾山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后面又不小心给忘了，直到今天慕灵在飞机上问我时，我才想起来。”南弦思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她的声音很小，但他离她那样近，足够他听的真切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但此刻的她，却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感，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我扶你去那边坐会，我去开车，送你去医院清理下伤口。”
去医院的路上，他们彼此都沉默着，好容易捱到了医院，车子一停稳，南弦思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自顾自的往急诊走了去。
“南弦思，你给我站住。”林疏放的低吼声在她在身后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故作乖巧状的停在了原地。
“干嘛，想逃啊？”
“谁逃了，我是怕急诊一会该关门了。”
“你难道不知道，医院的急诊都是24小时营业的吗？”林疏放故意凑近她，想看看她的反应，不过很快尴尬的就是他了，因为南弦思根本就没看懂他的挑逗。
“哦，我身体向来都很好，这些事我也无需关注。”看他表情奇怪的看着自己，遂又补充道：“林同学，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可到现在还饿着呢！”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林疏放终于从刚才的尴尬中抽离了出来。
“我一下飞机就赶来给你道歉，结果全禹城的交通都欺负我，就那么点距离，硬是让我坐了4个小时的出租车，我身上的钱全给了出租车都不够”
南弦思一想起那堵心的交通，就气不打一处来，林疏放听她吐槽着今天下午的遭遇，他先是忍俊不禁，后又莫名的感动。
“行了，看在你道歉诚恳的份上，那打车费我出，快进去吧，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林疏放说着便伸手去扶她，她也没拒绝。
“你说的啊，一会车费记得给我，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嗯，一会转你微信上。”
“那你一会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啊？”
“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个瘸着，一个扶着，夜幕下那长长短短的身影，可爱又温柔。
回到家都是凌晨1点多了，车子一驶入楼下，胡月天便听到声响，因为他一直在等着南弦思回来。
他从卧室的窗子往下看去，首先闯入他视线的是林疏放，然后就是他从车上扶下来的南弦思，她一下车，胡天月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气息极其不稳的看着她的腿，声音微寒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看着他那有些吓人的脸色，南弦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他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责备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红着眼缓步走到她的身边，遂又蹲下身子轻声道：“哥背你回家。”
南弦思看着他的背，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小小的他，这个背，承托了她的整个童年每一个阶段的重量。
现在她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如今的他能轻易的背起自己，也能轻易的抱起自己，她突然想起慕灵说的：你哥早已不是曾经的哥了。
那现在的他是谁呢？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痕，狠了狠心，转身向身后的林疏放微笑道：“林同学，你背我上去可好？”
自胡天月出现起，全程沉默的他，在听到她的请求后有些愣神，不过随着胡天月的起身，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当然。”
他眼看着她趴在了林疏放的背上，眼看着他们消失在楼道里，又眼看着林疏放下了楼，最后眼看着他连同他的车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的丫头已经明显的拒绝他了，她是知道了些什么吗？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上的楼，在经过她家门口时，他听到了阿姨的责备声，还有她的撒娇声，如此熟悉又那般的陌生。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打开了房门，脑子一片空白的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他无力的拉上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的裹的严严实实的，他觉得很冷，冷极了，从心到身的冷。
他很困也很累，迷糊中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儿时，他这是做梦了吧，梦里那个软糯的她，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他，缠着他，他享受着，宠溺着。
梦里的画面不停的切换着，最后停了在了她们高二的那个夏天，游泳馆出现了一个如他一般恣意张扬的少年，少年的眼里全是他的丫头。
画面不停的后腿、前进、再后腿，明明那样美好，可那一帧帧画面，每看一遍都令人窒息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