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
禹城，是一座有着七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城，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走近禹城，这里的街道时而宽时而窄，清一色的灰白色的墙壁，青黑色的瓦，两边是排列整齐的两层木屋，风吹日晒下的，木制雕窗已经褪去了油漆的颜色。
比起莺飞草长，柳絮飘飞的春季，南弦思更喜欢冬天的禹城，因为此时禹城的游客很少，她在帮妈妈卖完莲藕后，漫步在河边街角。
寒假里，南弦思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石拱桥上发呆，只是爸爸不在了，她得帮妈妈照顾蔬菜摊的生意，这样的惬意时刻便也成了奢侈。
她安静的坐在石拱桥上，抬头闭眼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脑海里全是儿时父亲带她在这玩乐嬉戏的场景，她心理有个声音在埋怨着：“上苍啊，你真的太残忍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救命声，拉回了南弦思神游了许久的心神，她睁开眼睛，快速的定位着声源的方位。
似乎是有一位游客落船了，南弦思来不及细想，赶紧往出事地点跑去，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道，刺骨的寒冷，令她的腿有些轻微的抽筋。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可是河里的人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溺水的人在被救时，都会本能的抓住一切能得到呼吸的机会。
所以在南弦思靠近她时，她慌乱间死死的抱住了南弦思的脖子，南弦思用尽力气才拉开了她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她推上了船。
在船夫向她伸手时，她因为腿部的阵阵的痉挛，以致身体最后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了，船夫没能抓住她的手，眼看着她缓缓的沉了下去。
在她还没失去意识前，有人从后背托住了她，在水下时，她看清楚了他的脸，他还用手语安慰她，“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真的就不怕了，不过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直到最后从医院醒来，她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因为她问了好几个护士，都说被送来的只有她和落水的女士，并没有男士，最后她也就放弃了。
“弦思。”胡天月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病房门口，这个时段是禹城最塞车的时候，看他那样估计是跑过来的。
“我没事了，别担心。”看他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样，她心中满满的感动。
胡月天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死丫头，长本事了啊。”
“哥，我都好久没叫你哥哥了吧。”
“嗯，上初中后就没再叫过了。”
“本来也是，你就比我大了几分钟而已，还占了我那么多年的便宜。”南弦思撇嘴小声的嘟囔道，但嘴角的笑意却又很诚实。
“也不知道小时候是谁，天天追我屁股后哥哥长哥哥短的，以妹妹的身份骗了我多少年的背和抱，就你那腿啊，但凡多走点路，都不至于那么短。”胡天月满眼宠溺的揶揄着她。
“哎，我腿哪里短了，我有166的好吗”病房里的他们，互相嫌弃又互相温暖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美好的像一副油画般。
南弦思因为呛水得了严重的肺炎，高烧一直反复，住了近半个月的院，妈妈因为要照顾生意，所以照顾她的重任就全落在了胡天月的身上。
出院当天，胡爸爸刚好出差回来，听说她病了，直接从机场赶去医院接的她，这些年，叔叔、阿姨对她的疼爱相较胡天月只多不少，小时候的胡天月也没少为这事吃过醋。
“弦思啊，我们初一去南城旅游，你跟着我们一起去玩几天吧，一会你和天月去街上逛逛，买几套衣服路上穿。”阿姨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嘱咐着。
“阿姨，我不去了。”她一口就拒绝了阿姨的好意，发现自己唐突后又补充道：“阿姨，我今年不能陪您了，我妈那好不容易休息下，我想陪陪她。”
“也行，那过年总得买套衣服嘛，一会记得去啊。”阿姨向来体贴，从不勉强他们做什么，所以也养成了胡天月有些随性的性子。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除了大型的商场，街道上的店铺基本都已经关门了，胡天月不喜欢逛街，就直接拉着她去了商场，用他的话说这样更有效率。
但心疼钱的南弦思，人虽然在商场，却完全没兴趣多逛，好不容易忽悠着胡天月买完了他要买的，就借口说自己肚子疼，要回家。
“喂，你能不能换一招啊？”胡天月故作不悦状的拉住了她。
“大哥，大姨妈这种事我能控制的住？”南弦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觉。
“不是我我好歹是个男人，你说这话时能不能隐晦点。”胡天月有些不自在的放开了她。
南弦思一听，愣了一秒，然后噗呲一下笑出了猪叫声，“你，男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还真没法把你当男人看。”
胡天月被她笑的窘迫不已，微张着嘴巴，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气结的转身走了，南弦思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生气啦？”见他不理自己，她继续讨好道：“真生气啦？”胡天月扭头看了她一眼，依然没理她，那马力十足的长腿，这会估计都达到20码的时速了。
“哥。”她大叫了一声后就停在原地不走了，胡天月闻声停住了脚步，但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抬起长腿走了，耳边还传来了他那傲娇的声音，“想撒娇啊，没用。”
她没想到他真的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南弦思噘嘴气囊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不理就不理。”
傲娇如她也准备转身离开，没成想刚一转身就撞进了后面之人的怀里，她下意识的抱歉道：“对不起啊。”
“没关系，南弦思同学。”
她抬头看向他，他神情冷漠的看着自己，一秒反应的她即刻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鼻音也很重，看样子像是生病了。
“既然都看到我了，就不能离我远点嘛。”南弦思的声音虽温和了些，但态度却不曾友善过。
“刚是想离你远点的，但看你被哥哥甩了，就想着过来看看热闹。”本来不想和他纠缠的南弦思瞬间被他激怒，“怎么，人病了，脑子也病了嘛？”
林疏放眉心微怔，缓缓道：“脑子有没有坏我不知道，不过短短一瞬间，你就知道我病了，我还挺感动的。”
他话风突变的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一时词穷的她有些窘迫，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感动个屁啊。”
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林疏放拉住她低声道：“你刚是因为转身才撞到的我，现在又要转身，那你到底是要往哪个方向啊？”
“你属天平洋的吗，管那么宽。”说着就用力的甩开了他，走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他，然后他整个人就往后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南弦思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有些吃痛的扶着栏杆，她赶紧退回到他身边，抱歉的看着他，“你你没事吧。”
“没事。”明明刚才还是张极度欠揍的脸，此刻却给了她一种病娇感。
“病了还出来瞎逛啥，得亏我认识你，这要换别人铁定当你是碰瓷的。”看他那样，她心中有些不忍，遂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都这么说了，难道不是在怀疑我？”林疏放有些好笑道。
“喂，你嘴还能再贱点嘛？”听她声音又开始毛躁了起来，林疏放第一次做出了让步，“行，好男不跟女斗。”
“切，你和我斗的还少吗？”
“哎，那明明是你过份在先的，好吗？”林疏放一想起当初那满头的泥巴，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过份在先？到底是谁没礼貌在先的啊？”南弦思毫不示弱的争执道。
“那你当时那就那样的确是”林疏放把没说出来的话，又用肢体语言给传达了一番，但他还没比划完，南弦思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林疏放，你流氓。”
南弦思气急败坏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是他吃痛的低吼声，“你是属马的吗？”
自上次后，直到现在都开学都半个月了，胡月天都没再搭理过她，期间她也主动示好过几次，但看他那傲娇的模样，最后她也生气了。
等到南弦思彻底不搭理他后，又轮到胡天月开始挠心了，他就是不明白，他都高出她一个头的人了，她怎么总是那么口无遮拦，开裆裤的事说提就提。
他也不是真生她的气，只是想让她自己知道，自己错哪里了而已，可是很明显她并没觉得自己有错，结果她还开始傲娇上了。
“喂，小短腿。”胡天月主动追上了南弦思，打破了他俩1个多月来，一前一后100米的距离。
“南弦思。”看她故作没听见状，胡天月拔高了声音，停在了原地，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干嘛，求和啊，晚了。”
那语气，那神情和当初商场生气的他一模一样，“哎，小短腿，你给我站住。”
一路上，不管胡天月说什么，南弦思都装作没听见般，还当他是空气般的存在，本来他也只是说了一路的废话而已。
南弦思打开家门，正准备把他关门外时，门外的胡天月焦躁的大吼了一声：“南弦思，你够了啊。”
她怔了好一会，才抬眼看向胡天月，17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凶她，她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胡月天，语气缓和了下来，“对不起啊，我我有些失态了。”
“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你凭什么凶我啊。”南弦思终于委屈的哭出了声。
她一哭，手足无措的胡天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只能去餐桌上把纸巾盒拿来递给了她，想了一下，又把纸巾盒从她手里拿了回来，自己帮她举着，想了下还是不对，又抽出纸巾来递给她，最后想想还是不对，又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滑稽举止，她终于破涕为笑，“走开啦，就知道欺负我。”
看她笑了，胡天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先惹的我。”
“你倒打一耙。”南弦思满脸的不服气。
“谁叫你总提我穿开裆裤的事。”他红着脸据理力争着。
南弦思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们本来就一起长大的，我小时候穿开档裤的样子，你不也见过吗，你至于为这事和我生那么久的气吗？”
“南弦思，你你还是不是个女生啊，你再不开窍，也该知道我马上成年了吧，你”他扶额头痛不已,这话题完全没法和她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