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套话

    若是眼前的这个虚玥所说属实，那他所说的和我们在愿堂里所做的事情听上去实在是太接近了。慕珏有点恍惚。眼前这个虚玥和我们平日里熟悉的那个女仙官是不是真的只是同名而已。仔细想想女虚玥的生平，似乎并不是像顾曜和慕珏一样出身于神陆世家，而是从人间调上来的仙官，向来人间成长出来的仙官资质都更好一些，因为毕竟总是经历过人间的七情六欲，生死离别，在点签这个方面总是要成长地更快一点。而虚玥却恰恰相反，明明是人间长出来的，却反而仙资平平，这点倒是不同寻常。

    客套着客套着，虚玥已经将瓦罐里的草药煮沸，端来让慕珏饮下。同时又把装在小布袋子里面的湿漉漉的药包递给慕珏，让他放在伤口上外用。这一套操作下来，十分娴熟，让人不得不更加怀疑弄倒慕芝的迷烟是出自他之手。

    “不知道这位是？”慕珏看向了和他一并坐着的另一位黑袍人。相比虚玥的年轻英气，这位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而且不苟言笑。

    他还是没有开口，虚玥替他答道：“这位是我的兄长，名唤虚梧。平日里我们兄弟二人一起住在这里。”

    “虚梧兄看起来干净利落，令弟有这样的能力，想必虚梧兄也一定是做大事的人吧。”慕珏继续不露马脚地询问着日常。

    虚玥有点慌张地看了一眼虚梧，仿佛不知道应该怎样合适地回答这个问题。虚梧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我的天赋比弟弟差远了，只是做点小生意糊口罢了。”

    “既是如此，不知虚梧兄做的是什么生意？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买些别人不用的东西然后交易到别人需要的地方换点维持生计的银两罢了。来来往往的确实见识不少，有趣的见闻略微听说了一些，但大多是些不重要的人云亦云罢了。”虚梧这一通回答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凡是买卖交易，大多是从一处买一些产量过剩的再卖去另外一处需要的地方。他这样交代，无非是把做生意的本质讲了一遍，却又没有透露一点自己是做的到底哪一行。他这样答，半分真心，半分作假，虚虚实实之间着实高明。

    慕珏一时之间只觉得虚梧心机深沉，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仔细琢磨这句话里面有什么信息。“听上去是很有意思的活计，不知道虚梧兄平时往来于哪些地界做这些买卖的生意？”

    “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那平日里岂不是时常在外，不常归家？”慕珏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里的置办，家具和东西都实在是过于简单，估计是两人接头碰面的地方，不曾真正地装饰改造一下。就连日用的东西都屈指可数，明显是很不走心了。况且说是做生意的，这简陋的房屋里没有任何货物和器具。想必他们在这里接头，也是不常需要向外人圆谎自己的身份。要不是今天遇上了我们特地布置的这个局，想必是不会放人进屋与他们交流的。

    “平日里四处奔走，不常归家。与弟弟见面的次数也是太少了，弟弟还是为我们这个家操持了太多。”说到莫名伤感处。看来这对兄弟的关系也许是真的，这件事情上面他们未曾隐瞒。说来也是奇怪，如果这两人都是神陆的仙，为什么这位自称是兄长的人会对兄弟情谊如此在意。毕竟如果是人类调上神陆的仙，他们保留了每一世的记忆，也在成仙之时就看淡了生死与情谊。人类原本如此地在意人与人的情谊，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是十分有限的，同样的感情如果放到十万年的时间长河里，就会在不断的轮回中被淡忘。如果是原本就是诞生于神陆的仙，那就更不在意这些。所以他俩在是仙的前提下，还如此在意血缘亲情本身就是一件与成仙相悖的事情。

    “听来当真是伤感。我家也有个妹妹，常年也是不在一处，父母将她送去了很远的地方听学，想让她成长。不知两位多久才能见面一次？”向来是有相同背景和经历的人更能感同身受。慕珏这么一说，显得十分真诚。

    虚玥和虚梧互看了一眼。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那么显而易见。虚梧说到：“没有固定的时间，大多是做生意经过的时候才能碰碰面吧。”

    “我与妹妹也是。我常年在兰妹妹家里为他家卜卦寻仙寻找死生之道，一直不曾有机会回家看过。这些年一直都是我的妹妹休学时才有时间与我团聚一回。说起来，我们此次一别，随徐福先生东渡，想必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知我的妹妹她会不会。。。”说至此慕珏的眼角还挤出了一丝眼泪，充满了对家里的不舍还有对妹妹的亏欠。

    许是有些感同身受，虚玥叹了口气。看向了虚梧，这一眼有同情，带了一丝祈使，更多的是无奈。“不知道玉兄你们有什么大计划，这是要离家不回吗？”他们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继续问下去。

    “承蒙两位照顾，而且两位兄弟实在都是好人。明天我也就要走了，不妨都说与二位听。秦皇命众多方士寻长生不老之法，想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奈何至今未果。秦皇已经越来越等不及我们的成果了。因此徐福徐公子计划多年带我们东渡，想要彻底离开这片土地，寻到了一片海中孤岛让我们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万分感激徐公子对我们的照顾，只是这样虽好，难免我们离开，秦皇不会为难家人。”慕珏说着说着潸然泪下，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