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冲突
清晨，六点钟。
“叮铃铃”
闻了一夜尿骚味，也听了一夜“溪流声”的庄小鱼被这急促的铃声吵醒。
使劲摇了摇脑袋，迷迷糊糊朝四周看看，才想起来从昨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已经换了个地方。
“起床了，妈的！”
“傻逼，快起来！”
一大早就是一大波饱含感情的问候声！
庄小鱼一边四处观望，一边学着大家的模样开始收拾被褥。
抖一抖、被是被、褥是褥，分清楚，叠整齐，然后交给负责打理被褥坑的“同志”。
这两位“同志”则负责把上下铺的被褥分开来、整整齐齐的填在坑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塞好布帘，四角打直。
其他人则尿尿的尿尿、打哈欠的打哈欠、伸胳膊的伸胳膊、抖腿的抖腿。
六点三十分。
随着一声“叮铃铃”响起，监室的铁门滑开，大家就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于是，五米见方的小院里就瞬间挤满了人。
水龙头开起来，白花花的水流四溅飞散。
负责清洁的同志就快速冲过去拿起水桶接水、洗毛巾，然后转回屋里去擦床板、擦地板；
其他人则拿起塑料水杯和牙刷、牙膏，接杯水就见缝插针的蹲在那里刷牙、吐泡泡、再把吐的泡泡冲掉；
个别讲究的不在屋里尿，此时则快速冲到院中角落里尿尿、然后哗哗冲水；
刷完牙的就挑下挂在顶上铁网上的毛巾来，再打瓢水，开始擦起脸来；
庄小鱼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躲到墙角望天去了。
小院上方覆盖着铁丝网，铁丝网上飘荡着各色内裤。
透过小院四角的天空，远远地还能看到高墙外某住宅小区高楼的一角。
多么美好的早晨啊，天空瓦蓝瓦蓝的、偶有朵朵白云飘过；多么有生活气息的早晨啊，刷牙的、洗脸的、尿尿的；多么。
他妈的谁踹我！
“小傻逼，发什么癫呢？”
旁边传的喝骂声打破了庄小鱼的想入非非，转头看去，一只操着东北口音的“虎子”正呲着牙对他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恶心，以至于庄小鱼本着不惹事的传统默默躲开了。
看到这状况，那“虎子”笑得越发放肆了。
“哐啷啷”大铁门旁的小窗被拉开了。
“开饭了，开饭了”
“排好队，排好队”
一盆盆的白粥递进来，大家接替上前收了端进屋里，然后一盆一盆第次摆好，大家听从“大花臂”的招呼按约定好的次序像睡觉一样上面一排、下面一排，不过这次换了个个，因为下面一排有凳子坐，上面一排只能蹲着。
庄小鱼再次享受了最后一个出场的“尊贵待遇”，“优雅地”蹲在边边上，等待开饭的命令。
随着大花臂一声“开搞”，众人开始了对一盆白粥的进攻，各个聚精会神。
庄小鱼四处观望了下，又往大花臂那边瞅了瞅，没错，妈的，真的只有一盆粥：白粥、纯纯的、不夹杂任何咸菜、油条、馒头等杂物。
庄小鱼“优雅地”舀起一勺白粥放进嘴里，嗯？竟然意外地好吃！
于是他也像大家一样，希里呼噜，一阵全干掉了！
喝完粥，心满意足的众人又争先恐后的冲出去刷盆、漱口、拿塑料瓶瓶接水喝。
庄小鱼又蹲在墙角看起了四角的天空，本来这也没招谁惹谁，可偏偏早上那只“虎子”就是看不惯他这傲娇劲，悄咪咪地过去一脚将他蹬倒了。
“小傻逼，发什么癫呢？”
多么熟悉的一幕，“虎子”仿佛已经能想到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了。
然而，他失算了！庄小鱼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平时也确实不喜欢惹事，但是骨子里那股狠劲有时候却是压也压不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钢管敲破别人的头。
此时的庄小鱼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只见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恨恨地看着“虎子”，认真的骂出了那句经典国骂“草泥马！”。
然后就闪电般出手掀起了“虎子”的号服蒙到了他的头上，右手接着一拳拳狠狠砸过去，拳拳到肉，“虎子”当场卧了。
这时周围的人才发现打架了，不过没关系，这是什么地方，马上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就响起来了。
庄小鱼也是恨极了这货，莫名其妙，这还不到中午呢被他踹两次了，越想越气，于是又狠狠照他翻开的白肚皮踹了两脚。
不等他收脚，喇叭里看守民警的警告声就来了：“打架的人员马上住手，立刻！”
“大花臂”本来就在旁边，闻言拍了拍庄小鱼的肩膀道：“可以了，兄弟。”
庄小鱼顺势走到墙边，此时院外脚步声已经响起。
“哐啷啷”
随着小院的大门打开，三名民警拿着警棍冲进来，站在门口对所有人喊：“蹲下！所有人都蹲下！”。
领头的民警走到“虎子”身边蹲下身：“你怎么样？”
“哎呦，不行了，这鳖孙下手太重了！”
“他为什么打你？”
“我就是给他开个玩笑，他就下死手！”
民警转头面向庄小鱼，“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打他？”
“庄小鱼。是他先动手的，早上到现在都踹我两次了！不信你问他们！”
“是这样吗？”
“是的，警官，还以为他们在玩笑，没来得及阻止。”
“再次警告你们所有人，不许打架斗殴，否则一定会受到处分！”
“走，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三位民警给“虎子”戴上铐子，搀着他去了医务室。
“哐啷啷”
大铁门再一次关上，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时昨晚的“不倒翁”晃到身边对庄小鱼挑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兄弟，下手又快又狠！”
“是他欺人太甚！”庄小鱼解释道。
“不用担心，那货脑子不清楚，又是袭警进来的，不招人待见。”仿佛看出了庄小鱼在担心什么，“不倒翁”忙出声安慰。
一句话说的让庄小鱼刮目相看，看不出来，这厚厚的脂肪下竟然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最多关两天小黑屋，怕什么。再说了，咱们这几间小黑屋听说很有历史，就当旅游了，嘿嘿”旁边有人调笑。
打架这种事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众人起哄热闹一阵也就不在意了。
洗刷的照常洗刷，聊天的照常聊天，发呆的继续发呆，看大家这模样，庄小鱼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一些，也许高墙内外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也许是活动活动舒缓了筋骨，也许是打一架连带着近期的闷气都出了一些，庄小鱼感觉身心都舒畅了不少。仰头看看四角的天空，晒一晒早晨的太阳，胸口也不那么憋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