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不过，”一号重复道：“这是超额使用能量哦，如果那艘飞船你最后没得到，那你还是惨了，因为负债累累。”
林秀眼都没眨：“有什么关系，命比较重要。”
说得也是，一号：“我会在他们的系统中捣鬼，等下飞船会失灵直接坠落，但是掉到哪里，不好预判。”
“嗯。”
——
“嘿，这遗弃星上居然还有那么多劣等者活着，他们在打架？用铁棍打架我的天啊！”
男人哈哈大笑，就跟见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他按着投放的按钮，看着下头的人就跟蚂蚁一样四处逃窜。
“汉克，”男人偏头问坐在另一边的人：“你说，这些家伙要是卖去自由星能值上几个星际币不？”
汉克随意看了眼：“至少够我们兄弟吃上一顿。”
他们说这话时，脸上眼里所有的情绪里没有任何一点的同情，那口吻，就跟说我们今晚买只鸡吃那么平常。
“晃什么晃啊，你飞船就不能开稳一点？”叫汉克的男人拍了一把同伴。
然而开飞船的那个却满头大汗，脸黑得跟锅碳。
“干嘛，”汉克奇怪地问：“你脸色好难看。”
“飞船失灵了。”
“什么？！”
汉克推开他，自己在操作面上查看了一番，没用，就好像飞船的核心被人直接捏爆了一样，所有抢救措施全部没用，就连紧急迫降都做不到，等待他们的，只有坠毁。
“妈的！”
他狠狠踢了一脚同伴：
“要不是你今天非要自己开过来，会变成这样吗！完了完了，这艘飞船的赔偿款，就算我们卖了这里所有的劣等者都不够啊！”
“别打了汉克，咱们还是快点逃命吧！”
汉克沉下脸，转身就跑去后头的救生舱，这样的小型飞船上，一般只有一个救生舱。
地上那个也连爬带滚追了上去，无形的争夺在他们之间蔓延，不过…
“该死！救生舱打不开啊。”
飞船就跟没了头的鸟直坠下沉，旁人都是唯恐能跑多远就多远。
只有林秀一个人逆行，疾速往飞船附近跑去。
以这个高度，它会被摔变形，但绝对不可能发生爆炸，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的动作必须要快，这里不止有拾荒者还有食人者，最重要的是，被太多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轰隆——”
飞船坠地，滑行了好一段才停住，扬起的滔天沙尘是最好的掩护。
林秀身子微往前倾，脊背弓起，她就像最好的掠食者，在接近猎物之前，绝不暴露自己的爪牙，灵巧地穿行在碎石和垃圾之间。
近了，就差一点…
她猛然往前一跳，落地的时候，手就已经碰在了飞船上。
“叮，珍稀材质！珍贵材质！任务完成，稀有材质，普通材质，回收中——”
居然还有珍稀材质，她眼前一黑，隐隐有几分站不住的晕眩，看来是废掉的精神力太多了。
林秀匆匆往里看了眼，地上似乎是躺着两个人的，但这种时候她没功夫仔细看，忍着针扎一样的疼痛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秀秀！”
刘萍从人群里看见了女儿的身影，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也许是运气，又或者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食人者的所作所为。
林秀粗略看了眼，现在还站着的多数是拾荒者，食人者没死绝，但是人数压制让他们不敢再当面起冲突，如鼠虫般哄乱而散。
“那艘飞船掉下来了？”
肖爷爷紧盯着黄沙尘土占据的那一块区域，纷乱的沙土落定，众人眼前的视线清晰起来，在原本应该是飞船的地方，此时只躺着两个生死未仆的人。
一号提醒说：“你需要休息。”
林秀没理它，而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喊：
“难怪这个飞船会故意往我们头上丢垃圾，原来是有人驾驶，故意的！”
她的话挑起了很多人的情绪，他们被遗弃在这，本身就是带着怨气的，不过这股恨和怨没地方也没人能给他们发泄。
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去忘记，可是，仇恨是不可能忘却的。
更别说这两个人刚刚还想杀了他们。
愤懑，怨恨，无数负面情绪在他们身上爆发出来，林秀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有人冲了上去。
他们举着手边所有能做武器的东西，癫狂地砸向那两个人。
一个两个，无数个，人群将他们死死围住，那惨叫声甚至没有拾荒者们的嘶吼声大。
“嘭，嘭，嘭…”
是重物锤击在人体身上的沉闷击打声，放在林秀耳朵里，却比所有其他声音更加清晰，一声，接着一声。
林秀摸了摸自己胸口，她的心脏平静跳动着，就像发生在她眼前的不过是每天都会上演的平常一般。
“一号，”林秀问它：“他们有传回信息给那边吗？”
一号查找了一下：“我阻断了，放心。”
“秀秀，”一号再次道：“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他们已经死了，威胁不到你了。”
是吗？
听到死这个字眼，林秀心放了下来，疲倦如潮水般把她淹没，黑暗一闪压倒了她强撑起来的清醒。
“秀秀——”
她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安心。
“睡吧，”
一号伸出自己的白蘑菇手，在林秀的意识里摸了摸，它知道她感觉不到，也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它就是想做：
“一号会一直在的。”
林秀是被吵醒的，总能听见耳边大伙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还有抬东西整理的杂音。
她揉着眼眶，睡眼惺忪，新的世界映入她视线中。
“这里是——”
路过她身边的大叔咧着嘴笑：
“这里是拾荒者区！”
她抬眼就能看见中心区高得惊人的垃圾山，对面两块截然不同风格的区域。
人们正忙着建立新的营地，清点之前的家当，还有人来来回回巡视领地，揪出还没死心的食人者。
和她第一天到这的时候对比，真的是大换样了。
“对了，”林秀小声问守着她的刘萍：“妈，那两个飞船上的人呢？”
刘萍神色一僵，紧张地说：
“被埋起来了，你可别在其他人面前再提起这事了，肖爷爷说了，所有人都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确实，如果没有一号屏蔽了他们的求救信号，这会恐怕帝国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一号，”林秀转动着眼珠子，视线扫了一圈：
“尸体这种东西你回收吗？”
一号捋了捋自己的蘑菇盖子，试图稳住气得要掉下来的伞盖，但它忘了，它现在气得全身上下都在抖，兔耳朵更是跟触电了一样，竖得笔直。
它忍，它再忍，它忍不住啊！
“我是拾荒者系统！不是收垃圾系统！谁会回收尸体这种东西啊！”
三个感叹号足以一见它的怒火。
林秀揉了揉太阳穴，舒缓大脑的刺痛感：“本质上来说不都是碳基生物。”
一号气绝：
“你休想！”
后悔，问就是后悔，还是当初刚刚绑定的那个林秀可爱。
一号委委屈屈地蹲在角落抽泣，尽管一个蘑菇根本没有眼泪这种东西。
但是意识里的世界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狂风呼啸，雪花飞舞，荒茫的大地上有一块雪堆里，诡异地拔出了一只手。
随后一个人坐起，不，他现在看起来可不像一个人，就是一摊血肉，他往外吐了两口血，身上的血肉组织就像水一样重组着。
最后变成一张完好无损的脸。
是飞船上那个叫汉克的人。
“真没想到，”他抹掉了脸上的雪，面目狰狞：
“幸亏我还留了一手，要不然真要死在这个垃圾星了，呸！”
他从雪里爬了出来，愤愤踢了一脚雪地：
“废物。”
他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忙碌的拾荒者身上，阴沉沉地骂了一句，随后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叨叨，似乎在和什么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