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哒哒的马蹄声与吱呀作响的木轮声从不远处传来。
李长青知道这是送他上任定安县的马车。
明兰早已哭红了眼问道,
“不去,可好?”
李长青轻轻地擦了擦明兰眼角的泪,柔声道,
“不可,此番前去是为大唐,也是郎君我心之所望。”
“兰儿知晓,只是,只是不舍。”
“圣上已经御赐了我圣言金牌,可保我安然无忧。”
“兰儿知晓,只是担心。”
李长青将明兰揽入怀中道,
“待那方安定,我就接你过去可好?”
明兰无言,只是在李长青的怀中哭泣。
李子文在自己的房中饮酒,他知道定安县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全大唐最不安全的地方。
那是全大唐最贫穷的地方。
也是他儿子即将上任县令的地方。
李子文大饮一口酒,全然不顾李长青的嘱托。
“孩儿已然长大,是要远走高飞的,再者又迎娶了兰儿,我这是作甚?”
李子文不自觉已经落泪。
“当官了我本应高兴才是。”
他身边的李辰跪坐在一旁,既不劝酒也不饮酒,只是无言的看着自己大人,就连李长青的嘱咐此时也忘得一干二净。
李长青一直叮嘱他父亲切莫过度饮酒。。
可此时的地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酒坛子。
这是李子文的杰作。
大堂内的陈季卿,默默地擦拭着桌子。
客人来了也不去迎接。
他无言抬头望向内院。
他苦涩地笑着,“你即将上任,我本应该高兴才是,哪成想这个样子,怕是要扫了你的兴致。”
他知道定安县是个怎样的存在。
往北不过百里便是突阙的境地。
一旦开战,定安县便是突阙第一个便要攻打的地方。
如今大唐与突阙正值交锋期,李长青此时上任,他陈季卿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但愿你相安无事,相安无事便是福。”
说完便接着擦拭他的桌子,尽管这张桌子已经被他擦拭了几十遍。
后厨内,张三与王二有沉默着。
“有酒么?”王二问道。
张三罢手,“并没有。”
“那我去拿。”
不一会,王二带了两坛酒过来,都是高度的白酒。
张三道,“你知道我是饮不得酒的。”
王二道,“只是壮胆,好去知会郎君捎上我们罢了。”
张三接过酒狂饮一口,随后猛地咳嗽,许久才缓缓道,“郎君只怕是不会捎上我们。”
王二痛饮一口酒,“那便已死明志!”
张三无奈道,“你知道郎君本意并不是这样的。”
王二道,“饮酒!”
张三摇头,再次痛饮一口酒,酒的滋味并不好受,至少对于张三来说就是如此。
他想起张元芳的一句话,“醉者生,醒者死,醉者为奴而生,醒者奋战而死。”
不由得心中一凛,借着酒劲道,“随我来!”
大堂的一桌子上,陈荩臣与张元芳正在吃酒。
陈荩臣道,“这怕是凶多吉少的旅途,真不知长青是如何抉择的。”
张元芳道,“这是他的选择,若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定安。”
陈荩臣饮了一口酒道,“明知此番前去是为凶险,可你们却全然不顾,这番豪胆,某实在是佩服,饮酒!”
张元芳道,“干!”
陈荩臣道,“某这一生有尔等好友,无憾!”
张元芳道,“俺也一样!”
饮罢了酒,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知道无法改变李长青的决心,却怎么也想不出李长青为什么会选择定安作为为官之地。
以李长青的才华,在长安的任一一处县城里都是可以上任的、
他们不懂,也不想懂,这是李长青自己的决定,这是李长青自己的心之所望。
他们懂,他们知道李长青的胸中抱负。
那是为大唐,为大唐的百姓打下一道围墙。
一道抵御外敌入侵的第一道围墙。
突阙进攻大唐的态势已经浮出了水面,突阙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抛开来。
大唐的边境已经有突阙散骑的影子。。
陈荩臣道,“饮酒!”
张元芳道,“干!”
皇宫内,李世民大殿门外望着北方许久。
他这么站着已经两个时辰。
王德心中知晓大家这是在担心那个李家小子。
王德道,“大家,您都站了两个时辰了,切莫累坏了身子。”
李世民没有回头,只是站着。
李世民道,“你说那小子真的能说到做到吗?”
王德道,“李朗才华横溢,又富有见识,自然是能够做到的。”
李世民道,“他说的是建立一支无敌的军队,建成一座人人平等的城落,建出一条通往盛世的道路!”
王德不知如何回答,但是李世民的语气也让他激动起来。
许久,李世民才回到大殿内。
李世民道,“这小子最擅长的是厨艺,却有如此的抱负,我怎能被他比过,拿奏折来!”
李世民看了会儿奏折喃喃道,“必胜的傲骨,无敌的战意。王德你说这天下真的能有这样的军队吗?”
王德道,“若是他人所说,奴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大家所说,奴自然是信的。”
李世民道,“这不是我说的,而是那小子说的。”
王德道,“若是李朗所说,某自然也是信得。”
李世民没有回答王德,而是再次望向北方,喃喃道,“我也是信的,我也是希望的。”
房中,李长青与明兰相拥着。
不知为何,李长青突然有些不舍。
自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明兰怎能不担心受怕?
李长青道,“兰儿,待北方安定,我必定接你过去。”
明兰道,“兰儿心中已然明了,郎君只管前去便是。”
李长青道,“只是此次前去真不知几时而归。”
明兰道,“兰儿愿意等的,哪怕是天长地久。”
李长青抚摸着明兰的头,“能得汝妇,又何所求?”
明兰道,“兰儿说过,只要是郎君想做的事,兰儿陪着,只要是郎君想走的路,兰儿伴着。”
李长青道,“明日就要启程,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明兰道,“切莫过度劳累。”
李长青道,“我尽量。”
明兰道,“切莫过度饮酒。”
李长青道,“那是肯定的。”
明兰道,“不要寻花问柳!”
李长青笑道,“那是必须的,有你足矣。”
明兰道,“时常想我。”
李长青道,“每日每夜。”
哒哒的马蹄声和吱呀作响的木轮声停在了大门口,李长青知道这是接他启程的马车。
李长青道,“兰儿,明日就要启程,我便留下一词赠与你。”
李长青研磨挥笔,以正楷写下: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