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制盐（二）
明秀研好了墨，李长青便开始写字了。
明秀在一旁看着，桌子上有一副写好的字，那字迹工整，不失大家风范，只可惜是要送给张家小娘子的。。
一想到这里，明秀便嘟起了嘴，心中的醋意应运而生。
李长青也觉得不对，身边这小丫头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明秀你怎么了？”李长青问。
明秀嘟着嘴，指了指那副写好的字，说，“郎君，这字真的不错。”
李长青心中乐了，这傻丫头还在意这个呢。
“明秀啊，你名字中带个秀字，我便唤你秀儿如何？”
李长青放下笔，认真的看着明秀，心里却强忍着笑。。
明秀哪里知道秀儿这个词的含义。。
名字加个儿字，只有关系亲切的人才会这样称呼。。
说白了也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这样叫别人。。
难道说郎君。。。
明秀一想到这里，脸一下子通红通红的。。娇滴滴得嗯了一声。。
这也是没谁了！
这年头叫个秀儿都能让人害羞的？！！
李长青看了看字，已经明白这丫头刚刚听到自己说要把这字送给张家小娘子，所以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秀儿。。噗呲。。”李长青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而明秀却羞红着脸答应了？！
这特么。？？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觉得秀儿这个名字甚为不妥。。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把秀改成兰，以后就叫你明兰吧！”
明秀，嗯，现在应该是明兰了。
明兰行了个福礼，“奴婢谢过郎君，若是郎君不介意，秀儿也是可以的。。”
“别别别，还是兰儿好听。”李长青连忙罢手。
明兰红着脸答应了。
随后李长青向明兰解释了字是要送给李辰的，之所以说要送给张家小娘子，只不过是为了逗一逗明兰而已。。
明兰听罢直言要告诉李子文郎君欺负她，让李长青好一阵哄。。
“对了，兰儿你不是在阿耶屋子么，怎么突然到我这儿了？”
李长青哄完明兰后，便问。
“自然是喊郎君吃饭。”明兰答。
李长青点了点头，把桌子收拾收拾，又把要送给李辰的字收好，便随明兰去了膳堂。
饭桌上李长青又跟李子文说起了制盐一事，不过李子文也不相信，李长青只好拿仙人教的来解释。
李子文原先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真的梦见仙人这件事，如今又听到自己这儿子提起，心中的疑虑便又深了一层。
如果真的是梦见了仙人，那便是李家的福分啊！
“孩儿，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李子文问。
“孩儿所说都是真的！”李长青坚定的回答。
李子文见李长青那十分坚定的态度，再加上李长青先前所说的梦见仙人一事，决定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相信他一回。
“行！既然孩儿这般确定，试一试又何妨？就算是假，也只是亏损了一些盐巴罢了，如果是真的，那便是我李家的福分！”
李子文这么说算是答应了李长青。
吃完了饭，李辰也回来了。
李辰见到李长青，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先前惹怒了郎君，是贱奴的罪过！郎君切莫生气！我对大人，对郎君的忠心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这一下子倒是把李长青惊到了。。
看来自己的确说过头了啊。。
李长青连忙把李辰扶了起来，还细心地拍了拍李辰身上的灰尘。。
这让李辰感动地一塌糊涂。。
“管事莫要有其他的想法，我也只是气糊涂了说了糊涂话，归根结底是我的错，你是李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意思呢？再者您可是长辈，我都应该叫您一声夫子啊！”李长青耐心地说。。
李辰老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郎君称奴一声夫子，那便是折煞奴了！郎君尽管放宽了心，日后郎君只要说什么，奴便做什么，绝无二话！哪怕是死，也会遵从的！”
李长青白了他一眼，随后想到古代那森严的等级制度，看来一时是无法改变的的。。
可偏偏自己又不在意这一套，这管事已经四十多岁了，又是李家的人，称一声夫子又怎么了？？他都还想叫他叔叔呢。。
这样看来，这字是不好送了，送了这管事估计也不会要。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李长青问。
李辰抹了抹泪，向李长青敬了个礼，“回郎君，我自己把图送给了王木匠，他答应日落之前把做好的器具送过来，至于工钱，是先付了定金，等器具送过来后再结钱。”
李长青点了点头，“很好，你办的不错，按理来说，我应该奖赏你。”
李辰连忙道，“这都是奴应该做的，还要什么奖赏？。。”
李长青打断了他，“奖赏给你的，你就受着！奖罚分明才是一个好郎君该做的事。这样，你不是喜欢字么？那我便送你一副，诺。”
李长青说着便把那写好的字递给李辰。
李辰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打开来看，不由得赞叹道，
好字！！
李长青见李辰那欢喜的表情，自己也开心，说明这幅字李辰是喜欢的。。
“这字是我写的，你好好收着！”说完李长青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李辰拿着字，心中万分感慨。。
原来郎君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而自己却想东想西的。。这么大把岁数是白活了！
至于这字，他准备裱起来挂在自己的卧室里。
好字啊！李辰不由得又赞叹了一句。
他是真的喜欢这字，这是由郎君写的字。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王木匠把做好的器具送了过来，李长青直接让下人把这器具送到他的房间。
这器具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其实就是简易的蒸馏器。
做了个架子，然后架子上放石锅，再在石锅上放一个连着竹管的套子便完事。。
李长青把石锅架在架子上，再拿出粗盐倒入水，在石锅下放着生了火的火盆。
正值八月份，大唐这个时候的气温跟现代的差不多，屋子里本就闷热，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闷热还未散去，再加上这火盆，李长青只是呆了一会儿，便已经汗流浃背了。。
李长青脱了外衣，继续搅拌着石锅里的溶液，他不在乎有多热。。但这个活计也是够累的，等他成功了再把这个方法交给下人，让下人去做吧。。
那石锅的导热性并不如铁锅，再者李长青倒水地时候又多倒了一些水，不知过了多久，那溶液才沸腾起来。
一想到结晶之后还要再做一些处理，李长青此时感到了深深地绝望。。
要是我有“金手指”就好了，这样一来何必凡事必躬亲呢。。
凡事必躬亲但是一种精神，但真的做起来。。。折磨人啊！！
等所有的步骤都完成后，李长青看着油纸上那雪白的，颗粒如细沙的盐。。
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
用手指沾了点儿放在嘴里尝。。
泪便流了下来。。
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味道。。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不小心把盐当糖吃，差点没被齁死的记忆。。
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哪怕现在天已经亮了，他此时也睡不着了。
呵？管事你不是不相信我能把盐做出来么？
呵？老爹你不是觉得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么？
如今这精盐我给做出来了！
我就要看你们被打脸的样子！
哇哈哈哈哈！！！
然而等他出来了才发现。。
院子里就他一个人醒着的。。
哦。。夏季白天的时间比晚上长，虽然现在天亮了，但可能才五六点的样子。。。
李长青只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扰别人睡觉是一种缺德的行为！
李长青十分痛恨这种行为！
你能想象梦见自己正在解一道难题却被突然叫醒的感觉嘛？！
所以李长青只好躺在床上，等着兴奋劲头过去。。
李长青再次醒来已经是大天亮了，他揉了揉眼睛把包好的精盐带在身上然后去找了李辰。
“天哪？！郎君，这真是你做出来的？？”李辰尝了点儿李长青做出来的盐，一脸的不可思议。
而李长青却是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没错！这便是你郎君我做来的精盐！你看他如雪一般白净，就叫他雪盐吧！”
李辰此时也激动了起来，“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
“孩儿？！！这真是你做出来的盐？？”
李子文也是尝了一点儿李长青做出来的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长青。
而李长青却是一副你快往死里夸我的表情，“没错！这便是孩儿做出来的盐！我看它如雪一般白净，就决定叫它雪盐！！”
李子文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知道这样的盐做出来回事怎样的一种局面。
“明儿。你这盐是怎么做出来的？！”
李辰听到这里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这让李长青有些无语，本来就是打算拿管事当自己人的，可是总感觉隔了一层膜。
李长青没有废话，一五一十地将方法跟李子文讲述了一遍。。
听得李子文是一愣一愣的。。
什么蒸馏？？哪个是结晶？？啥叫分离？？
见自己老爹那副表情，李长青一拍脑袋，自己居然忘了刚刚说的方法中的许多词汇大唐人未必听过。。
于是他又用合适的词重新讲了一遍。。
说完便是一副你快把我夸上天的表情。。
而李子文却是一脸沉重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欠着他几千万却又要不回来的人一样。
这让李长青有些失神。。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这个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李子文许久才缓缓开口，“明儿，你这个制盐的法子还有其他人知道不？”
李长青摇了摇头，“除了阿耶与明儿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便好，这个法子还是有机会上贡给朝廷，这里面暗藏的危机实在是太大，大到我们李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李长青直接一个哆嗦，“不是吧，阿耶。这？这。。”
李子文打断了他的话，“这法子制盐，不仅成色好，而且味道也很纯正。。世家那些人一定会抢夺的。。为的就是这里面的利益。。为了能利益最大，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咱们家的底子阿耶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中国古代上的五姓七望，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已经在这个大地上根深蒂固。
百年的朝廷，千年的世家可不是闹着玩着的。。
对于盐的利润那自然是不用多说，能成为古代朝廷税收中，主要的税种之一，那利润一定是无比巨大的。
就跟后世的房地产一样。。
一样是要给国家交许许多多的税。。
一样是利润大的离谱。。
为了这个利润，世家很可能会做一些偷鸡摸狗乃至杀人越货的勾当。。
李长青却心中有些不忿。。
合着自己辛辛苦苦倒腾了一夜，就给自己惹了个魂断？？？
“阿耶，这盐只要不拿来售卖，应该是可以的吧？我们自己家的人自己吃，应该是可行的吧？”
李长青问。
李子文权衡了一下利弊，缓缓点了点头，“只要不售卖的话，应该可行，在外人看来我们李家吃的盐是从外买来的就行。”
李长青这才放心下来，不过这法子还是得找个机会赶紧丢给朝廷去。。
这玩意儿就像是定时炸弹啊！
指不定哪天就爆炸了！
不行不行，自己虽说穿越到唐朝了，但是没说死了就回去了是不是？？
李子文将剩下的精盐倒入一个普通的装盐的管子里，随后放在一边，示意李长青坐下。
“明儿啊，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
李长青刚坐下就听到李子文这么一句，问得他有些发愣。
“阿耶？啥事儿？”
李子文拍了一下李长青的脑袋，“还能有啥事？就是你跟明秀的婚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让李长青头大了。。
怎么又提这个？？
明秀，哦不阿耶还不知道明秀现在叫明兰了。
明兰他虽然可爱，善良，温柔，有点儿喜欢吃我的醋。。。
但是她还小啊！？
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啊？？
现在当妹妹还差不多。。
反正我妹控。。
“阿耶，此事能容以后再说嘛？？再说这事儿，总得先培养感情嘛不是？”李长青回。
李子文瞪了他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约本就是如此，我问你考虑地如何了，只不过是担心你大病初愈的，怕你受不了！”
李长青无奈道，“阿耶，我又没说不娶啊。。只不过。。只不过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上面啊。。”
李子文说，“哦？那你在哪儿上面？难道你还有考取功名？！或者真要去经营那什么酒馆？？”
李长青道，“阿耶，你说的没错！无论是考取功名，还是经营酒馆，我都会去做。。”
他够了口水又继续道，“我以前是荒唐点，但是梦见仙人之后我是真的有心悔改，我最怕什么？我最怕等我老了，回忆过往的时候，只有碌碌无为，连拼搏的影子都看不到！所以，还请阿耶再放宽些时日，等我功名在身或者家财万贯的时候再娶明秀可好？还请阿耶放心！我所说的定当实现！”
李子文见他这个儿子如此严肃的表情，如此端庄的语气，便感受到了他坚定的信念。。
这仙人怎么不早一些来？？
非要先让这小子气个我十五年再来？？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只见李子文点了点头，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箱子，再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把钥匙，“这钥匙是用来打开那酒馆的门的，明儿你去吧，阿耶我相信你，只是别忘了回来娶明秀，明秀是个好丫头啊！就是顽皮了些，但是她心底善良纯正，最主要的是，她心里几乎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