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人即地狱（26）
彼时，千兆已经来到了妖界。
他跟符苏各自变成了一只乌鸦，符苏因为化兽能力较好，所以变成了一只瘦乌鸦，而千兆则由于化兽能力一般，所以变成了一只胖乌鸦。
胖乌鸦和瘦乌鸦虽然都是乌鸦，但是由于胖瘦不一样，所以某种意义上瘦乌鸦的行动会比胖乌鸦的行动方便很多。
比如，瘦乌鸦飞得比胖乌鸦快，而瘦乌鸦走路也比胖乌鸦快。符苏之前寻找周蓉蓉的思维方式错了，他以为人类就应该在地上的，所以周蓉蓉行踪不定，一定是因为周蓉蓉是只地鼠变的，她只有醒着打洞、睡着了也打洞才能躲开他寻人指针精准的追踪。而千兆却提醒他——
当时，猫猫和麻雀站在阴阳巷的屋顶。
猫猫那双犹如玻璃般漂亮的眼睛看着人来人往的地面，缓缓开口道：“也许我们都想错了。”
说着，猫猫仰起头看着天空道：“没准她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
麻雀也随猫猫一起仰头，看向浮云涌动的天空——
符苏亮出自己的法器“寻人指针”，这是福泽神殿降下神谕时附带的神器，符苏这枚是专门用来寻找周蓉蓉的指针，此刻寻人指针上面的箭头飘忽不定，就像那空中同样飘忽不定的浮云一般，使人难以捉摸其运动轨迹、以及方位。
符苏：“你说得没错，因为这次神谕的降福点是人间界，所以我下意识的觉得周蓉蓉是凡人或者妖兽……然而我都想到妖兽了，却忘记了鸟儿会飞这么简单的道理。”
猫猫的眼睛望着麻雀，好似琉璃珠般的猫眸里隐含笑意“那便去探一究竟！”
说着，猫猫顺着天空纵身一跃，然后瞬间变成了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鹈鹕……虽然阴阳巷这种根本没水、还离湖较远的地方出现鹈鹕很奇怪，但千兆的化兽能力属实很一般，他变不来小小鸟。
幸运的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屋顶挺高的，没有人发现空中忽然多了一只鹈鹕。也没人发现，在那只鹈鹕的身后，还飞着一只狂笑不止的小麻雀。
但是，鹈鹕和麻雀环绕着金城飞了很久，直到两只鸟又饿又累的时候，它们都没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后来，千兆和符苏恢复人形后，因为肚子又饿又没有钱，一时还有些挫败感……索性符苏是个很会鬼混的神，他带着千兆一路往神庙佛堂之类的地方蹲着，香客在堂前上供，他们在后面啃其他神仙的贡品。没一会儿便填饱了肚子，二人在堂前拜谢同僚之后，便又继续启程拿着寻人指针继续寻找周蓉蓉去了。
直到黄昏时分，夜幕将临——
千兆闻着风中的气息，如临大敌般凝视着渐渐聚起乌云的天空——
符苏见千兆停下了脚步，看着手里依旧摇摆不定的寻人指针，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风里，充满了妖气。”千兆静静地道：“妖气是从那些乌云上逐渐散落到凡尘间的。”
符苏也探着鼻子嗅了两口，然而他除了旁边包子铺的包子香味、刚刚路过的姑娘身上的桂花芬芳、街角那只逃窜的老鼠身上难闻的兽味……他闻到的都是事物身上自然携带的味道，妖气？在哪？没有啊！符苏察觉妖气的能力远远不如千兆。二者的实力差距大概就像千兆化兽的能力远远不如他一样吧。所谓半斤八两、难兄难弟，讲得就是他们这种了。
不多时，胖野鸭和麻雀重新飞上天空，在他们看见乌云之上都是站哨的乌鸦后，便化形成了瘦乌鸦和胖乌鸦。
只见一朵朵矮低的乌云之上，全部驻扎着乌鸦站岗的哨塔，而每一座哨塔都往人界降下了长长的麻绳。这些麻绳遍布各处，散落在金城每个区域没有人际的死角与死胡同，如此巧妙的设置，明显是个很熟悉金城的家伙设计的。
“竟然有这么多据点？他们要做什么？”符苏明显有些震惊。
“如果你是乌鸦，你在城市的死角处设计这么多通天的麻绳，是为了做什么？”千兆反问道。
“……”符苏想了想，然后眼中亮光一闪“偷盗？这些据点明显是用来逃窜的最佳盲点！如果我是凡人捕快，我肯定追一个贼就追丢一个！”
“追一个丢一个……”千兆思索着“但我们毕竟不是凡尘中人，最近这里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能再继续观察观察。”
妖界和人间是有门的，寻常人接触不到这扇“门”。所以他们不仅触碰不到，更看不见这些密集在金城上空的乌云。千兆和符苏混在其中，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追寻周蓉蓉的踪迹。他们此行来到金城，是接到了福泽神殿降下的神谕，为了给周蓉蓉和卫子寅降福而来。如今看来，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凡尘之中的人情世故错综复杂，完成这个神谕的任务一下子变得异常艰巨起来……
而另一方面，赵乐伊站在死胡同的墙头，呆愣愣地盯着天空，盯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仍是看不见方才那些乌云。
赵乐伊觉得很失落。
而一旁的宗颜思看见赵乐伊盯着天空，盯着盯着竟流下泪来，定是……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常宁公主犯傻肯定有她犯傻的道理。这样想着，宗颜思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凑上前去想要替她擦拭泪水。
赵乐伊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躲开“你、你干嘛？”
“你盯天空太久，流泪了。”说着，宗颜思把手里的帕子递给赵乐伊。
赵乐伊这才恍然，方才她太集中精神想看见乌云、哨塔和绳索，竟没注意自己落泪了。她接过宗颜思递来的帕子，道了声：“谢谢。”
宗颜思浅笑着垂眸，没有回应。其实他心里早就开心的心花怒放了，因为……刚刚……碰到她的手了。虽然就触碰到了指尖的一点点，但是……好欢喜。
“我们今天夜晚行动的目的，是找一个人。”赵乐伊忽然道。
“找谁？”
清风拂起赵乐伊额前的发丝，她眸色依旧是暗红，但却不发光了，她凝视着宗颜思，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前成王妃，周蓉蓉。”
彼时，一只蜻蜓从墙的另一端飞来，它跃过高高的墙头，飞到了赵乐伊与宗颜思的面前。
赵乐伊下意识地抬起手，小巧的蜻蜓便扇动着翅膀停栖在她的指尖上——
赵乐伊望着指尖上的这只蜻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