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第一次玩,不太懂
前世在小勐拉赌场的经历,让苏南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只要是主动借给你钱让你赌的人,不管是事前主动借,还是正在赌时主动借,他百分之百是准备坑你,没有任何例外。
而前世的吴军,也确实没少在这上面坑人。
例如家里是养殖大户的王二蛋,自认识了吴军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在这个场子里,不但把他爹经营一辈子的营生输了进去,连家里的老宅、耕地都全都抵了赌债。
苏南听说,王二蛋的老子很平静的把这所有东西都交割清楚,转身就喝了百草枯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而失去了老爹庇佑的王二蛋,最后成了他们村疯疯癫癫的“守村人”。
正是因为清楚前世王二蛋的悲惨下场,所以那天苏南才会对他那幼稚的嘲讽挑衅无动于衷。
看着吴军那满眼的戏谑,以及旁边亮子手里递过来的500块钱,苏南表现出很心动的模样。
吴军又继续怂恿道:
“三百五百的,当哥请你玩,正好,哥也想趁一趁你这新手的手气,给哥个面子?”
苏南这才像是狠下决心似的,伸手接过了那五张蓝黑色的老人头。
“行,军哥,去年我跟师傅学手艺,还攒了千把块,如果输了,我晚上就把钱给你送来。”
苏南一边对吴军不好意思的说着话,一边又故意显得心虚的看了看远处的强子。
路上他虽然没有跟强子过多沟通,但苏南相信,前世能在南方大展宏图的苏润强,这点逢场作戏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苏润强很配合的憨直笑了一下,说道:“想玩就玩呗,但别玩太大。”
吴军闻言在心里鄙夷这对兄弟,但同时又乐开了花,上了牌桌,谁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他揽住苏南的肩膀,不动声色的隔开他看强子的视线,就把他往牌桌上拉。
“阿亮,你就站旁边钓鱼吧,给阿南兄弟让个座。”
牌九是和推麻将饼子其实一样,也是分为四门,一门当庄,三门下注,周围人可以在庄家以外的三门下注,俗称钓鱼。
只不过牌九的牌型比推饼子更复杂一些,且对子不翻倍罢了。
此时场上玩的是五十块轮庄,意思很简单,就是某一门拿出五十块当庄,输完下庄,或者赢到自己心里钱数主动下庄。
当然,庄也不是随时都能下的,必须把一轮牌打完。
牌九有32张,一把牌每门发两张,四轮全部发完。
只有在每轮第三把牌比完后,庄家才可以下庄,第四把牌基本没人玩。
一是因为根据桌子上已经出过的牌面来看,最后一把的8张牌太好算了。
二是因为很多庄家认为第四把牌很背,常常是庄家“通赔”。
所以第四把牌也有“放水一说。
五十块轮庄,两轮牌下来,如果庄家运气好,让庄上“锅里”的钱变成几百上千的都是小意思。
庄家运气非常好的情况下,又没有对下注封顶,通杀几轮后暴涨到几千上万、甚至是好几万、十几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今天聚在场子里玩的人,基本都是在场子里“放冲”的,或者是替老板放冲的人,在赌场待惯的他们,下注也比普通人打牌大上许多。
所以吴军刚开始对苏南说的“玩的不大”,本就没有安上什么好心。
正在当庄的人叫刘凯,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短袖t恤,把衣服撩在了胸口,露出了他全身花里胡哨的纹身,一脸横肉凶相,一副“大家快看,我有纹身,我是社会人”的做派。
苏南坐下的位置是他的正对面,俗称“天门”。
“天门快下注,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发财!”
苏南才刚刚坐下,就被刘凯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声,而且脸上还露出了看乡巴佬似的厌恶表情。
刘凯并不是附近村子上的,而是跟着赌场的某个老板从县城来到吴家沟,专门在场子里替那位老板“放冲”的人之一。
苏南一看刘凯面前庄上的三四千块钱,以及剩下一半的牌和他手中的骰子,立刻就明白刘凯对自己的这股恶意是从哪来的了。
估摸着是自己来之前,这个刘凯正在大杀四方,眼看要发这轮牌的第三把牌杀完下庄,结果被自己的到来打断了进程,不爽是应该的。
而且很显然,自己这个手里只有五百块钱的“坐门”的,显然没有同是放冲的亮阿有实力。
哪个庄家都希望自己当庄时,坐门的有实力一点。
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苏南的脸上还是故意表现出了少年该有的不忿。
吴军把苏南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虽然他在心里也极度厌恶这位刘凯,但还是帮着说了一句话调和了一下气氛:
“阿南,你直接报你要下多少钱就行,小辉,教着点我阿南兄弟!”
小辉是场子里的马仔,跟着吴军混的,吴家沟本地人,平时做一些跑腿和放哨的工作,偶尔充当一下打手角色。
一天只有一百块钱工资的小辉,在牌桌上也只能在谁当庄时服务服务,混个喜钱啥的,最多偶尔出手钓一下鱼。
听到吴军的话,小辉马上乐呵的凑到苏南面前,热情的给他介绍怎么下注。
在小辉的帮助下,又看了看周围人都是几十几百的下注,苏南在自己面前下了五十块钱。
玩牌的人都很喜欢跟着新人下注,很快苏南面前的位置上,其他人就下了过千块的注,远比他这个坐天门的人下的多的多。
刘凯这是第三把牌,大家都不想他顺利下庄,下起注来都尤为猛烈,几乎每一门都下了一两千块。
刘凯看到自己第三把牌不出意外的被“砸”了,顿时兴奋起来,双手把骰子夹在手心搓了搓,像是在虔诚祷告一下似的,然后扔出骰子。
骰子一个三,一个四,一起是七。
庄家打出三、七、十一的点数,都是先给对门发牌。
刘凯的发牌动作很熟练,两张黑色的牌九被扔到苏南面前时,牌九已经一前一后的散落,不再是叠加状态。
没人伸手来抢看苏南面前的牌,显然都在期待着他的新手手气能摸出什么好点子。
苏南很新手的先翻开一张牌,发出了一个嘀咕。
“怎么这么多点儿?”
但周围的人一瞬间都兴奋了。
“天牌!我就说新手的手气好吧,第一把就拿到了最后一张天牌!”
“真的哎,我就恨我下的少了!艹!”
“阿南兄弟,赶紧开下一张啊!”
苏南跟个完全萌新一样,笨拙的又翻开第二张牌。
“123456,7,这张是七 ”
苏南完全新手的一个一个数着牌九上的点数,给大家说了一下。
这一下,在苏南这里下注的人全都乐了!
“兄弟,天牌是十二点,算两点,加上这张七,就是九点,天九!最大的九点!”
说的人是苏南下家坐门的青年,三十岁左右,胡子拉碴,眼圈发黑,就这肾虚模样,一看就是位资深赌徒。
苏南只是不好意思的挠头对他笑了笑,说了声:
“我第一次玩,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