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遭遇意外的第二天
消失了。
无论是被漩涡卷走的傅命谨,还是应当留在后方的阮安宁和冯鱼。
偌大的封印依旧流转着浅色的辉光,百年如一日地矗立在原地,岑元真人的头颅还带着狰狞的神色跌落在草地上,血腥味随着风弥散开来,让戚纵如找回了些仍在世间的实感。
戚纵如很久都没有这样孤立无援的感觉了。
他原本可以依托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他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寻觅。岑元真人的死亡不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戚纵如觉得一切都变得空旷而缥缈了起来。
心绪的失控让他体内的魔气也混乱起来,它们不安地冲撞着经脉,带来剧烈的疼痛和令人难以安心的烦躁。
沈有玉到达封印附近的时候,戚纵如正坐在原地调息。
血腥味已经散去了,但沈有玉依然能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戚纵如在传讯符里简要地给他介绍了情况,对于冯鱼的失踪沈有玉并不意外。
或者说在他心中冯鱼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他并不明确的知道冯鱼的身份,但几乎是他第一次见到冯鱼开始就意识到了他的强大和与众不同。
沈有玉原本以为冯鱼是有所图谋的,但是多年过去他一直专心地扮演戚纵如身边的一个擅长捣乱和恶作剧的下属,似乎只是突发奇想地打算开始一场游戏,并不打算从中获取什么利益。
可沈有玉依然无法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又实力强大的家伙彻底放心,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留意冯鱼的动向。
慢慢地沈有玉发现冯鱼似乎在策划着什么,或者说推动着什么不断向前,而戚纵如也正在这庞大的洪流之中。
沈有玉没有再继续窥探下去,虽然冯鱼表现得十分大度,他并非没有注意过沈有玉,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计划是否被发现,或许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轻松解决掉沈有玉,又或许他展现出来的部分压根就不是最重要的那部分。
沈有玉一向知道分寸,他并不想稀里糊涂地卷入到冯鱼所策划的事情中去。
在阮安宁出现以后,沈有玉已经预感到冯鱼的离开。阮安宁和冯鱼之间应当有着某种联系密切的过往,他们之间大概还遗留着某些没能解决的问题。
沈有玉能感觉到阮安宁是憎恨着冯鱼的。
他本以为按照冯鱼的性格,应当会为自己的退场布置一场十分盛大的恶作剧,然后在所有人,主要是戚纵如的悲伤和愤怒中飘然离去。
但现在他消失得很仓促,就像是被什么骤然打乱了计划一样。
虽然戚纵如现在的状态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沈有玉在戚纵如身边坐下,他没有打扰戚纵如的调息,只是很长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戚纵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沈有玉靠在自己身边的大树上,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尊上,您现在想怎么办呢?”沈有玉伸了个懒腰,侧过脸看向戚纵如。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只是少见地带上了些疲惫。
“你知道那个漩涡是什么吗?”戚纵如的状态依旧十分糟糕,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稳定的心绪和坚定的信念就变得重要了起来,如果没有情绪的管控,体内的强大力量随时都有可能反扑一口,反噬自身。
“尊上,我只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普通魔族罢了,这些事情我的了解并不比您多。如果您想知道答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冯鱼。”沈有玉对于法器一途确实了解不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骤然消失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戚纵如垂下眼,他现在不得不承认阮安宁当时说得很有道理,他不了解冯鱼,也从来没有被冯鱼信任过。
他消失的时候冯鱼有千百种方式可以找到他,但是当冯鱼消失他却没有一点儿办法,甚至连寻找的方向都寻找不到。
戚纵如苦笑一声,他正有些颓丧,脑海里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对了,冯鱼曾经告诉过我他的真名,或许我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冒昧地问一下,这家伙的真名到底是什么?”沈有玉少有地燃起了些好奇来,他摇摇扇子,挑起半边眉毛。
“冯奚麟。”
“他居然是冯奚麟!”
傅命谨尝试靠近那个奇怪的建筑。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受伤了吗?”一个听起来十分年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傅命谨偏过头,看见一个笑吟吟的少年。
他身上的装束十分奇怪,大部分是用动物的皮毛和革缝制而成的,耳上坠着一串淡青色的珠串,看不出来具体的材质。
“我叫桑拉古塔·纳多恩,哥哥,你也是探宝人吗?”纳多恩凑近傅命谨嗅了嗅,有点疑惑地抿住了嘴巴。
傅命谨有些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露出了些戒备的神态。
纳多恩看起来更加疑惑了,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再次凑近嗅了嗅:“难道你是兽族?可是气味并不像啊?”
“我……”傅命谨原本想赶紧拒绝纳多恩,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目标和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他与人类打交道的机会向来不多,在和戚纵如共同行动以后,更是几乎不用独自面对这样的境况。
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暂时忍耐不适,和纳多恩继续交流:“探宝人是什么?”
纳多恩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不知道探宝人,那你为什么要来这片诅咒森林?”
傅命谨没听说过什么诅咒森林,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纳多恩身上:“你知道魔域吗?”
“魔域?我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什么?”,纳多恩瘪了瘪嘴巴,露出些明显的不开心来,“我可是无所不知的桑拉古塔,你该不会是随便编出一个名字来骗我的吧?”
这下傅命谨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学了足够多有关人,有关如何交往生存的知识,但是现在看来,他只是因为有所依凭才显得像是普罗大众之中独立的一个。
他尝试唤起身体里的奴契,但黯淡的契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亮起。
这意味着他彻底和戚纵如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