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准备结亲的第八天
人生总是充满惊喜，比如现在，傅命谨想要让戚纵如帮他画眉。戚纵如寡了大半辈子，压根没接触过几个女性，因此画眉这件事多少有点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比如用什么画，为什么要画。
说实在的，傅命谨的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在戚纵如看来，实在没有什么要画的必要。
但想来傅命谨想要的应当是那个对镜梳妆的仪式感，毕竟这家伙现在被冯鱼灌输了太多奇怪的好奇心，有时在某些奇怪的方向甚至旺盛得让戚纵如有点儿窒息。
买这套女款喜服的时候，店家贴心赠送了一盒用于梳妆的用具，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看起来品质都很好，尤其是好在戚纵如一个不认识。
他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又看着傅命谨的脸，觉得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找到猜测的方向的。比如红色的就应该覆盖在红色的地方，黑色的就应该涂抹在黑色的地方，借由这个理论，戚纵如准确地找到了石黛，并尝试着将它涂抹在傅命谨的眉毛上。
为了不破坏傅命谨本身的长相，或者说，为了不让原本就很好看的傅命谨被化成长相奇怪的大妖怪，戚纵如下手很轻，点到为止，要的就是个若有似无的缥缈感。
看上去好像是没化，但实际上化了，端的是突出一个天生丽质，姿容清丽。
不过好在傅命谨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出众绝尘的美丽妆容，只是享受戚纵如贴近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的过程。
因此到了涂抹口脂和勾画花钿的时候，傅命谨显得格外期待，一双眼睛盛满了亮晶晶的光，看起来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大型动物。
戚纵如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又行了。
他用指尖轻轻沾了沾红色的口脂，凑近傅命谨的脸颊，轻柔而均匀地涂抹在傅命谨的嘴唇上。
他原本的唇色很淡，搭配上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略有些苍白的皮肤，看起来没什么血色，显得足够出尘，但是不够健康。
如今被这样艳丽的红点缀一番，到显得要鲜活很多，像个俗世里狡黠漂亮的小公子，还是出身不错，带着点任性的那一种。
指尖微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递而来，让戚纵如难以控制地回想到亲吻他们的时候，想起那个略带着果味酒香的浅吻。
戚纵如转移开目光，拿起沾着朱砂的笔，想要在傅命谨的眉心勾勒出一个简洁漂亮的花钿来。
对于这一步，戚纵如充满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心，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和丹青差不太多，他自诩画画还算得上可以，于是一鼓作气地勾出一个四瓣的小花来。
效果还行，除了不太对称以外。
傅命谨没有对戚纵如的手艺做出任何点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过于繁重的衣袖让做不出太复杂的动作，他看着眼前晃动着的金色珠串，轻声地赞叹：“它好美。我穿着好美的它嫁给了先生。”
傅命谨像是他还是个小不点儿那样趴在了戚纵如的心口，去听他的心跳。他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些狡黠的笑：“先生，你心跳好快。”
他只给出这样一个结论，就又自顾自地坐在了铺满红色床褥的喜床上了。
戚纵如觉得他不能再和傅命谨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了，这样下去好像有点儿要假戏真做，马上洞房的走向。
戚纵如还没想好找点儿什么借口离开一下，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沈有玉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一身红色，他的目光在傅命谨和戚纵如两人身上流转一圈，露出一个笑容来：“尊上，抱歉叨扰您的喜事，不过青霄派现在乱了，主峰发生了变故，如今弟子四散，恐怕现在是前往造访的最好时候。”
戚纵如神色凝重起来，他转身看向还坐在床边的傅命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即使他们并不是真的结亲，但他依然觉得在傅命谨如此开心的时候把他一个人丢在魔宫是很不好的行为。
“我可以跟先生一起去吗？”，傅命谨的心情却似乎并没有被影响，“今天我想一整天都和先生待在一起，无论在哪里。”
“当然可以，只要阿谨愿意。”，戚纵如周身魔气一转，身上的装束已经变成了寻常的那一套，
“不如今日就将青霄派彻底摧毁，当做阿谨的新婚礼物。”
再次到访青霄派戚纵如的心情已经全然不一样了，青霄派也与往日不同，再也没有半点儿辉煌的影子。
上一次被摧毁的楼宇没有被好好修缮，依然是一片片碎石砖瓦，在风中扬起大片的尘灰。
修为不高的弟子们惶惶不安，他们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还如日中天的门派一夕之间就垮塌下来，看起来和蔼可靠的长老们在门派降临灾祸的时候没有一个站出来保卫门派，而是四散奔逃，疲于奔命。
戚纵如没有难为那些小修士，他穿过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踏上了青霄派的主峰。
用奢靡来形容主峰上的景象一点也不为过，即使给弟子们居住的地方已经足够气派，但青霄派的的主峰显然不满于此，即使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四处依然能看见曾经繁华奢靡的影子。
许多被抽空了灵气的灵石丢在地上，镶嵌在牌匾上的金银玉器是许多凡俗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到的。
一个尖锐的笑声从楼宇之间传来，戚纵如带着傅命谨向那走去，一个披头散发，手持长剑的男人正疯癫地劈砍着一根长柱。
他听见脚步声，眼珠僵硬地转动一下，他的身体徒然停住，长剑从手中脱落，“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傅，傅命谨，哈哈哈哈哈，傅命谨回来了，我，我又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他痴狂地大笑起来，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一块砖石将他绊倒，他趴在地上，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他又开始哭嚎起来：“你为什么没去死，要是你死了，死了，嘻嘻嘻嘻。”
“你还记得他吗？”戚纵如皱紧了眉，他将戚纵如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人又哭又笑。
傅命谨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杂乱的过去在他的脑海之中乱成一团，其中并没有类似的模样。
“我好像没有见过他。”傅命谨说得很肯定。
“会不会是你还没能把他记起来，你的记忆……”看着这个疯子都成了这个模样还在满嘴傅命谨的念叨，戚纵如觉得他们之间总是要有些什么深切的渊源的。
傅命谨却有些奇怪地看着戚纵如：“先生，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有失去过记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