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彼岸
温暖，舒适，这是沈明醒来后的第一反应。
生死危机带来的精神萎靡、搏斗后的身体疲惫荡然无存。
就像忙碌一天，在家里的柔软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空气中传来淡淡幽香，分辨不出是什么花，令人心旷神怡。
沈明站起身，远处漆黑一片，只有脚边的红灯笼能够照明，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他伸直双手翻看，伤口已经愈合。
“秀秀拿走了什么？”
晕倒前记得秀秀把娃娃塞到肚子里，醒来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这让沈明很困惑。
检查身体时，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左手，漆黑手环不见踪影。
“代价该不会是不允许契约其他鬼物。”
如果真是这样，跟死了没区别。
世界上有鬼，别人能契约鬼战斗，他只是普通人，不对，严谨一点叫能打到鬼的普通人。
问题是打到也没用，像在月光小区，总不能凭三脚猫功夫去跟裂口女鬼拼命。
“真小气，给个没用的技能当定情信物。”
突然，歌声从远方传入沈明的耳中。
没有歌词，只有一道空灵女声用不同调子唱着‘啦’这个字。
伴随歌声，地面开出枝芽，萤火虫破土而出，汇聚在前方照亮道路。
红色木桥连接两岸，底下的水没有波澜，仿佛死水。
“又遇到鬼了？！”
陌生，古怪的地方让沈明有种进入新鬼域的错觉。
运气没道理这么差，裂口女鬼死了，就算晕倒也该回到家门口才对，总不能幸福小区到处都是鬼
从遇到爱笑鬼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算什么事，天生招鬼圣体？
“呵，你平时脑子里都在想这些？”身后传来秀秀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在陌生地方遇到熟悉的鬼，莫名感到安心。
最起码秀秀不一样，不像其他鬼动不动就要杀人。
“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他问。
“彼岸。”秀秀不知什么时候盖上红盖头，“我生活的地方。”
听着跟地府似得，沈明似懂非懂的点头，“平时你都待在这，偶尔出来找我吗。”
“我一直在这，没离开过。”
知道是秀秀的鬼域，沈明不再担心突然冒出鬼，像是游客参观一样，东看看西瞅瞅。
秀秀乖巧跟在身后，没有靠近，保持距离站在侧后方。
双手插在上衣口袋，沈明随口询问：“没离开怎么出现在我家。”
走过红色木桥来到另一边，不同的景色出现。
远处的平地摆着许多无人摊子，还有巨大石门，鬼来鬼往，像是传说中的鬼市。
至于为什么认定是鬼，秀秀住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可能有活人。
不得不说这些鬼长得都很像正常人，没有那种面目全非、缺胳膊少腿的鬼。
“门。”秀秀站在他身后，“我们无法离开彼岸。”
“这不是前后矛盾。”
沈明继续参观，好奇的左右查看，“无法离开彼岸，你却能出现在我身边。”
这时他看到唱歌的鬼。
岸边有位女子，双脚泡在水中，怀里抱着红色琵琶弹奏歌唱。
琵琶女和沈明对视，微笑着点了点头，拨动琵琶，水面浮出花灯。
不只是花灯，还有一位赤裸上身的男子从水底浮出。
想起秀秀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沈明再次开口：“这些鬼都跟你一样？”
“嗯，我们都困在彼岸。”
得到肯定，沈明顿时想离开这鬼地方。
秀秀几次出手，在他眼里就是最强的鬼，结果彼岸还有高手。
鬼市虽然不热闹，好歹也有零零散散几只鬼在挑选东西。
就他看到的已经不下十只
既然都被困在这里，实力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这难道就是百鬼录所说更危险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偷偷跟富家大小姐谈恋爱，去她家参观的时候突然看到屋内坐着一群亲戚，只有自己一个穷小子。
察觉到沈明情绪波动，秀秀走上前拉住他的手，“你不属于这里，很快就能回去。”
“你们呢？”
“门还没打开。”秀秀指向鬼市中间的巨大石门。
距离太远，沈明看不清石门上刻画着什么。
原以为这个数十米的大门只是装饰，没想到是连接人类世界的通道。
如果门被打开，无数跟秀秀一样强大的鬼降临人类世界，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弱小的家伙才喜欢杀人，它们需要变强。”
共用心脏，任何想法都瞒不过秀秀。
她牵着沈明往前继续走：“我们只想离开彼岸，我想在你身边。”
任由秀秀拉着自己，不久前在月光小区上了一课，沈明现在什么鬼话都不信。
“找到我，带我走。”
“然后呢。”沈明学聪明了，没直接答应。
秀秀没从他身上取走任何东西，相当于免费帮忙，往往免费的东西最贵。
门的存在阻挡了这群鬼，秀秀却想要他找到这里，代价该不会是帮忙释放恐怖的存在。
“为什么怕我。”秀秀的语气有些不开心，“无论你来不来，门都会打开。”
沈明不解，门会打开还要他过来干嘛？
不过他嘴上还是问道：“既然如此，你不能直接来找我吗。”
“它找到彼岸会吃掉我们，直到成为世上最恐怖的存在。”
“它是谁？”沈明感觉脑袋不够用，“还有东西比你们厉害？”
听到的情报已经超出理解范围，他想象不到谁能比这么多个秀秀强。
况且秀秀都没办法，他来有什么用，加餐吗？
秀秀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沈明忍不住追问：“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你的心脏在我体内，我死了，你也会死。”
“啊？”
“找到我才能拿回心脏。”
秀秀松开手，她能感觉到沈明不喜欢她，只是想要拿回心。
身为红嫁衣不能违背游戏规则，穿嫁衣结为夫妻，沈明就是她的爱人。
并非沈明特别，而是没有其他选择；
有些鬼诞生在彼岸，它们强大，它们无法被玩家契约，它们产生意识那刻就等待死亡。
她被困在彼岸无数日夜，偶尔离开见到‘玩家’却因规则只能击杀。
直到那天回彼岸时不再孤单。
那天在这不见日月星辰的地方，她听到了只属于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