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命门
“紫府法器！”
赵世义心中震动。
万万没想到，青岩山之行，不仅见识了筑基修士的争斗，还能远远望一眼紫府法器！
只是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不知道所谓紫府法器，是指玉案，锦帛，巨笔，还是玺印？
或者，这些东西，合起来才是？
那法器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
随着玺印重重的盖在锦帛之上，此方天地微微一震。
殿外诸修，竟有跪拜的冲动。
半空中，司徒高手中的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落了生机，先是枝叶飘落，而后朽木一般解体，最终化为一根绿黄色短杖，再无神异。
“嘿，原来袁家底牌，是这个啊，当真毫无惊喜。”
司徒高依旧毫无惧色，冷笑道：“仙朝覆灭，皇甫家弃国而走，这【九五秉正玉昭令】失了名分大义，还能用几次？怕是再过个几年，就会跌了位阶吧！”
“住口！冥顽不灵！”
山巅传来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那青玉巨手捏住玺印，对着司徒高遥遥一指：“敕禁！”
高天之上，垂下一道玉质锁链，发出哗啦啦的脆响，轻易将司徒高缠绕个结实。
那玉质锁链，有禁法之效。
司徒高竟是连乘云之术都无法维持，直挺挺砸向地面。
嘭！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赵世义明明看不到，却有种莫名痛楚。
在看殿外，原本被【春意重】催发生机的花草树木，瞬间变得枯黄。
赵世义伸手抓起自己头发，竟然凭空多了不少白发。
……
……
司徒高大闹了一场，逼得袁家动用了紫府法器。
这件事的余波远未平息。
袁家还要处理后续，暂时无暇理会庶务殿外诸修。
诸修明显被震撼到了，一个个神色各异，三五成群离去。
覃玉樵也邀请赵世义去洞府中一聚。
赵世义心中也有许多疑惑难消，想要请教覃家，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宫道友。”
覃玉樵对宫家女修念念不忘，热情邀约：“我带来了上好的灵茶，不如一起去品尝品尝？”
不出意外，得到了宫家女修的冷漠拒绝。
覃玉樵也不在意，带着赵世义回到洞府。
这处洞府，远比赵世义那个宽敞的多。
这也实属正常。
虽然只是听到了些传闻，赵世义也知道覃家颇有根脚来历，不是赵家能比。
覃玉樵吩咐下人去准备茶水，正要开口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一直沉默的白发老人，掏出一方阵盘，片刻间布下一座阵法。
“赵兄莫奇怪，这只是个最基础的幻阵。”
覃玉樵笑着解释道：“这阵法防君子不防小人。立下此阵法，就是表明接下来的谈话，不想被人听到的。”
“如果真有人硬要偷听，其实我也没有办法。”
赵世义听完愣了片刻，接着恍然，下意识的四处打量，自然没有任何发现。
片刻之后，灵茶端了上来。
赵世义也冷静下来。
“赵兄……”
覃于樵喝了口灵茶，问道：“今日如何？”
赵世义沉默片刻，回答道：“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是啊，谁不是呢。”
覃于樵叹息一声：“筑基修士，紫府法器！这煌煌仙道，当真让人又敬又畏。”
赵世义一时默然。
仙道修行，在于集伟力于己身。
筑基修士，已经有拨弄灵机、改天换地的手段。
练气、胎息修士对上，几乎无还手之力。
而世间凡人，更是予取予求。
“嘿，多想无益！”
覃于樵很快挣脱出低沉情绪，笑道：“你我努力修行，早晚也有机会一窥筑基之秘！”
“借覃兄吉言。”
赵世义缓缓点头，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问道：“覃兄，我总感觉今天的事情，十分古怪。”
“古怪？古怪就对了！”
覃于樵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的白发老人，看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开口道：“最大的古怪，就是司徒家怎么就昏了头，竟然跑到青岩山闹事，白白折损了一位筑基修士。”
赵世义缓缓点头，也明白了了覃于樵意有所指：“其实，司徒家没输。”
“何止没输？”
覃于樵神色感慨，意味深长道：“司徒家这一闹，争的不是灵石税赋，而是名分大义！”
“今日之后，黑山郡要乱起来了！”
赵世义心中恍然。
袁家执掌黑山郡的正当性，来自两处。
其一，自然是紫府世家，天然高黑山诸仙族一头。
可是，今日众人亲眼所见，青岩山上没有紫府，只有一件随时会跌落位阶的紫府法器。
虽然没有紫府法器，青岩山袁家依旧比寻常筑基仙族强横三分。
但不说强三分，即便强七分，袁家也只是筑基家族。
其二，袁家得了江南仙朝册封、仙宗认可。
可是，仙朝覆灭是事实。
黑山郡诸修，谁没有几个亲族死在亡国大乱之中，又有几个不恨江南的仙朝、仙宗的？
今日司徒高的一番言行，实在狠狠戳中了诸修心中深藏的怨恨。
就说赵世义经历过今日事情之后，对袁家的态度，也已经有所不同。
“今日有草木枯萎、人生白发的异象……”
赵世义突然问道：“那司徒高……是陨落了吗？”
“自然没有。”
覃于樵抬起头，回答道：“若是筑基陨落，就不是这么小的动静了。我没说错吧？”
后面那一句，却是在问身后白发老人。
“今日异象，应该是司徒高被紫府法器，伤了本源，仙基破损，才夺了些天地造化弥补自身。”
白发老者缓缓开口说道：“若是筑基陨落，反哺天地，这青岩山上的草木，应该长得极盛。青岩山上的诸多修士，也能得偌大好处。”
“可是，那司徒高修的是【瑞炁】一道，杀之不详。”
“袁家即便有底蕴有依仗，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动杀心的。”
……
……
很快，赵世义验证了心中所想。
司徒家看似不智之举，实在狠狠打在了袁家命门。
黑山郡诸多修士，隐隐对袁家失去了敬畏之心。
原本袁护方透过底，黑山郡练气家族，每年要上交灵石一百块给青岩山。
庶务殿，袁护方旧事重提，还主动将灵石税赋降低到了八十灵石。
殿中一片沉默。
这可怕的沉默让袁护方心中惊惧。
哪怕殿中诸修群起反对，也好过沉默。
这说明，殿中许多人，考虑的不只是灵石税赋多少的问题，而是该不该上交的问题。
袁护方压下心中情绪，温和的说道：“诸位，一年八十灵石，是高是低，不妨畅所欲言。”
说罢，袁护方眼神直直看向殿中一角。
宫家、覃家、赵家，还有其他几家青岩山心腹附庸。
宫家女修面有迟疑。
覃于樵皱眉思索。
赵世义冷眼旁观。
其余几家焦躁难言。
袁护方眼神阴狠，心中更有股莫名怒火。
“其实是高了些。”
竟然是与此事无关的筑基势力曲夏城的修士说了一句：“黑山郡本是蛮荒，开辟才数百年，不能用仙朝繁盛之地的标准。”
“曲道友言之有理。”
另外一个筑基势力的代表只说了一句，又闭目养神。
殿中顿时从一片死寂中活了过来。
袁护方心中怒火消去，只剩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