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讲古
袁家势大，执掌一郡。
袁护方地位水涨船高，领了个巡察使的职司。
如今排场极大。
灵兽拉车，甲士开道。
连在旁侍奉的婢女，也有修为在身。
赵家清水净街，黄土铺道，镇外三里远恭迎。
一路回到赵府，灵茶灵酒灵食流水般端上。
酒饱饭足之后，袁护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一路看过来，就属你家人烟稠密，安宁祥和！”
“多亏前辈照顾。”
赵世安倒也不是说假话。
袁护方的确很照顾赵家。
这也离不开赵世安的刻意经营。
逢年过节，灵物灵石从未缺过。
袁护方叹口气说：“如果都像你家这般省心，我就不用来回辛苦奔波了。”
赵世安知道袁护方另有所指，问道：“前辈是从司徒家过来？”
“不错。”
袁护方微微点头，沉声道：“司徒家胆子太大了！”
何止胆子大！
司徒家仗着有筑基老祖，竟然勾结魔修屠戮治下凡人，炼制血丹。
被人告发之后，袁家也无力惩治。
只胡乱杀了些魔修，抓了几个司徒家旁系人物就草草结案。
此事之后，袁家威望大跌，黑山郡魔氛大盛。
事关袁家脸面，赵世安不好评价。
袁护方也尴尬一笑，只是说：“天下大乱，人心崩坏，是在所难免的。”
赵世安面色沉重的点头。
这话题敏感。
赵世安岔开话题，问道：“请问前辈，若是我想得一道灵气，该从何处着手？”
“灵气？”
袁护方愣了一下，很快醒悟：“你家有人要练气了？”
赵世安话说的含糊：“只是听说灵气难得，早做准备。”
“是该早做准备。”
袁护方微微点头，饶有兴致道：“听族叔说你家修的是古法，你可知道古今修行法的差异？”
“古今差异？”
赵世安愣了一下：“请前辈指点。”
赵家底蕴浅薄。
难得袁护方愿意讲解，赵世安自然乐意听一听。
“上古忌讳太多，我不敢妄言，只说近古。”
袁护方饶有兴致的讲起修仙界历史来：“上古神圣摘得道果之后，飞升上界绝。世间便以神圣留下的五行灵根修行法为主。”
“世间万物，尽归五行，人也不例外。”
“人要有灵根，才能修行。”
“灵根分五行。”
“若是金灵根，修行金法功法，自然事半功倍。”
“若是火灵根，去修了水系功法，就是自绝道途。”
“后来，五行灵根修行法盛极而衰。”
“一场仙魔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此界发生剧变，灵根绝迹。”
“自那之后，才有了灵窍修行法。”
“胎息时，不分五行，只需要蕴养玄景轮，勾连灵窍，就可以吐纳修行。”
赵世安满脸震撼。
虽然袁护方只是三言两语，却蕴含许多细思极恐的内容。
上古神圣是何等存在？
仙魔大战因何而起？
战斗的双方都有谁？
又是何等伟力，竟然将此界所有人的灵根打没了！
袁护方回想自己当初第一次听闻，也如同赵世安一般震惊不已，继续说道：“所以，这灵窍修行法，最关键的便是炼化的那道灵气。”
赵世安心中一动，问道：“所以这灵气，也需要和功法五行匹配？”
“对也不对。”
袁护方神色淡淡，露出紫府世家弟子的自傲：“匹配是对的，但与五行何干？”
“譬如那【明霞瑞气】，是算在五行中哪一个？”
赵世安若有所思，又问道：“敢问前辈，胎息修士能采气吗？”
“未曾炼气，都不知气为何物，又如何去采？”
袁护方自然知道赵世安想什么，摇头笑道：“灵气为何珍贵？因为至纯至净，除气之外，别无他物，才称得上修行宝药。”
“白龙江上就有许多灵气可采。”
“如名声颇大的【江上寒气】，就需要一位精通术算的修士，在每日最寒冷的时刻来江上采气。”
“一日采一缕，五年不间断，才能凑足一道。”
“当然，若是家中有筑基甚至紫府修士亲自来采，自然容易很多。”
赵世安今日收获颇丰，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修行要识：“听闻杂气也能练气。”
“不错。”
袁护方点头，又摇头道：“胎息时炼化的那道灵气，又称本命气，相当于自外采了灵根，种入灵窍。”
“杂气不纯不净，种入灵窍，就是毁了修道根基。”
“而且，这道气事关以后筑基。”
袁护方看着赵世安问：“你可知何为筑基？”
赵世安摇头：“晚辈不知。”
“哈哈，其实我也不知。”
袁护方自己也只是炼气修为，距离筑基还远的很，自嘲一笑，继续说道：“但我听族中长辈讲，灵气对应道基。”
“在炼化灵气之后，就决定了日后只能修成有数的几道仙基。”
“如那【江上寒气】，就可以修成【寒江雪】、【冰塞川】等几道仙基。”
“白龙江两岸，也有不少人会采【清灵水气】、【春柏青气】等。”
“虽然不是杂气，但都只是小气，没有对应仙基，炼化之后此生筑基无望。”
“要说怎么分辨是不是小气，其实也简单。”
“若你能轻易买到，那便大概率是了。”
赵世安听完思考良久，起身拜下：“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哈哈，喝多了多嘴几句罢了。”
袁护方笑着扶起赵世安，脸色肃然：“闲聊到此为止，我这次来，还是有几件正事要办的。”
……
……
赵家老宅。
赵世安将袁护方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大有、赵世义久久沉默不语。
“袁家不愧是紫府世家。”
赵世安沉稳老练，也忍不住感叹：“这些修行隐秘，若是无人告知，非得耽搁一代甚至数代人才能获得……”
说完，目光忍不住幽深起来。
那温家呢……
是温家传承不全，还是故意隐下不说？
“袁护方这是在施恩……”
赵大有抬起头，说道：“告知了如此多修行秘闻，就表明袁家不会再赐下灵气。而且那黑山坊市当中出售的，定然是无法筑基的小气。”
赵世义也说道：“袁守拙曾见过三弟，很清楚三弟的天资和我家的重视，肯定知道我家不会让三弟用杂气或者小气晋升。”
“袁护方对【江上寒气】知之甚详，袁家多半有这道灵气，甚至很可能就是袁护方采的……”
赵世安仔细思索片刻，脑子灵光一闪：“这袁家……是在打世明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