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篇日记
伏黑甚尔身上还有些旧伤, 那是赶来新宿之前，或者说，在接到伏黑津美纪被诅咒师悬赏的消息之前, 被夏油杰设下的陷阱坑出来的。后来又在与米盖尔的战斗中撕裂了, 伤上加伤。
与谢野给他治疗过不止一次, 伏黑甚尔身上缠绕的诅咒自然也是很重的。不过，这些咒力暂时对他没什么影响，所以伏黑甚尔也没去管。
可出人意料的是，原本缠绕在伏黑甚尔身上的黑雾状咒力，竟然给他治疗起伤口来。
整个治疗的过程很短，几乎就是一眨眼，伏黑甚尔身上的伤势便痊愈了。不过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状咒力却并不见少。
不，准确地说，原来的咒力在进行消耗修复伤口的同时, 又有新的咒力填补上来。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所以才给人一种咒力不见减少的错觉。
“这是……”夏油杰看向与谢野所在之处, 面露惊讶, “远距离的反转术式？”
“啪嗒、啪嗒……”
殷红的血液如同断了线的串珠般，一颗接一颗地坠落在地，溅在汇成一滩的血泊中，开出一朵朵血花。
与谢野闭着眼睛, 口鼻不停地往外溢血，看起来有些凄惨。
不过通过六眼，五条悟可以清晰地看到与谢野身上的咒力流动和运转, 能够看到他身上的咒力虽然在暴涨，可同时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着，速度几乎持平。
体内过载的咒力在与谢野逐渐熟练的反转术式运作下, 从一开始的暴力破坏转为了如今的温和治疗。迸裂的皮肉和受到挤压的内脏与骨骼得到了修复，想来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将那庞大的咒力消化梳理完毕了。
情况明显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五条悟的嘴角微微上扬，下巴蹭蹭与谢野的头发，问：“还行吗？”
与谢野点点头，抹了一把已经止住血的嘴鼻，将血色擦去，说：“放我下来吧。”
“嗯。”
五条悟应声将拦腰抱在怀里的与谢野放了下来。
与谢野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因而脚上并未穿鞋袜，是赤着脚的。
不过他并没有踩在满是碎石灰尘和血迹，冰冷又脏兮兮的地面，而是踩在一层薄薄的“无限”上。
“人还不少。”与谢野环视四周，将大致情况收入眼底。
“确实挺热闹。”五条悟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揣进裤兜，语气轻松地如此说。
与谢野并未去管距离他们最近的果戈里和蒙哥马利，视线扫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立原，在远处几名熟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主要还是伏黑惠，因为他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是在他爸伏黑甚尔同在现场的情况下。
不过此刻也不是细究的时候，上下打量一眼，确认崽子没事后，与谢野便与看过来的大仓烨子对上视线。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与谢野头也不回地对五条悟说。
“放心啦。”五条悟摆摆手，蹲下身，咬破手指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
与谢野能察觉到自己身上消耗的咒力，大多涌去了同一个方向。如果他估摸的没错，那地方应该是军部。
虽说，当前的状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只需要清楚一点就已足够。
“我要赶赴我的战场了。”
说完，与谢野冲大仓烨子打了个手势——特殊作战部队内部专用。而他现在打的这个手势，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回”字。
作为经常与猎犬一起出任务的医生，像这样的暗号手势他当然也会。
大仓烨子见他意识清醒，甚至还能熟练地打他们内部的暗号，顿时精神一振。这样看来，太宰治没有骗她，与谢野身上的咒力问题果然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不再多想，大仓烨子抬脚往与谢野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时，五条悟用血液绘制的符文已经完成大半，隐隐有闭合成圆的趋势。
熊猫和狗卷棘看到后，立马认出来，这就是之前五条悟用来转移他们的传送阵。
“咦？”熊猫有些疑惑，“五条老师要把与谢野医生送到哪里去？”
家入硝子倒是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说：“应该是需要他的战场吧。”
几乎是在大仓烨子踏进传送阵的同时，五条悟落下了最后一个承载了他咒力的血色符文。
起身的过程中，五条悟咬破的手指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飞快地愈合。
抬手一把按住与谢野的脑袋，五条悟低下头，在对方额上轻轻一嗑。那双通透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与谢野，像在注视他的灵魂。
“不用我交代什么吧？”
“‘不会死不代表不会输’。”与谢野沉静地看着他，语气肯定地说，“我会赢的。”
五条悟失笑，手抽回来之前，往与谢野脑门上弹了下。也不疼，只是亲昵，不过嘴上却抱怨说：“晶子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与谢野睨了他一眼，说：“这种时候你还是正经点吧。”
“哦！”五条悟恍然，做出了自己对这话的解读，“也是，情趣这种东西还是放在床……”
“闭嘴。”与谢野黑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捂住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五条悟。
与谢野的突然袭击，五条悟不是躲不开的。
不过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情趣”嘛，所以他就没躲。“唔唔”几声，根本说不出话，于是五条悟便安分了，还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将自己放开——就好像他真的挣脱不了与谢野的束缚一样。
“……”
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两人做出亲密的举动，大仓烨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眼不见为净，她干脆移开视线去盯不知在搞什么小动作的果戈里和蒙哥马利。
离得远的众人，虽说听不到与谢野和五条悟在说什么，但光看两人之间的互动，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不错了——这是除了乙骨忧太之外，高专一年级其他三人的共同想法。
只是三人此刻还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因为他们实在想象不出五条悟会和人谈恋爱的情况，而且对象还是和一名男性。
他们只当与谢野是五条悟的好朋友，可以随意开玩笑的那种幼驯染——就比如那张被某人保存至今的女装照片。
“所以这两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熊猫感叹道。
“鲑鱼鲑鱼。”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是啊，好到能睡一张床的朋、友。
与谢野和五条悟都没有在意旁人的视线。
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脑袋往旁边一侧，越过五条悟的肩膀，冲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立原招呼了一声：“立原哥，我们该走了。”
无论是有理智的那个，还是意识不剩多少的那个，听到与谢野的呼喊，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去。
五条悟单手插在兜里，稍微有些好奇地说：“原来你认得出来啊。”
与谢野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和脑袋：“我们其实可以拥有相同的视野。不过对之前的我来说，信息共享是通过做梦的形式来实现的。而立原哥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我虽然能感知到一些东西，但真正有用的都比较零散。”
“这样啊……”五条悟理解了。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和忧太里香的情况有些相似呢。”
对话间，两名立原一前一后来到了与谢野的面前。
“走吧。”与谢野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虽弧度不大，但足够让人——或者说咒灵——感受到他所释放的善意，“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十年前的咒灵立原点点头。
而旁边，这个时代的咒灵立原，依旧没什么神智，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声。不过当与谢野视线落在他身上，被他注视着的时候，立原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立原下半身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黑雾状的咒力，尾端连接着与谢野脖子上的蝴蝶吊坠。变成咒灵的他身体结实强壮，又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因而比与谢野高出不少。
与谢野看着他需要仰头，想要抱住他更是得踮起脚。
他摸了摸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咒灵立原，说：“抱歉，还要让你多待一会儿。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各凭本事决定对方去留吧。”
十年前的咒灵立原沉默地在旁边看着。
十四岁的与谢野还没能从常暗岛战争中走出来，所以在看到变成诅咒的立原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罪”。他被这样的“罪”压得喘不过气，根本不用立原找他“寻仇”，他自己就先走到了悬崖边缘。因为要“赎罪”，所以才说出了“一起下地狱”的话来。
而二十四岁的与谢野已经能轻松面对过去，看着对自己“垂涎欲滴”，却凭借仅剩的意识与本能做着斗争的咒灵立原，他说出了“各凭本事决定对方去留”的话。他依旧将咒灵立原的存在当做自己的“罪”，他不会否定立原对他的“复仇”，但他同样不会坐以待毙。
无论是直接暴力祓除立原，还是说想办法为他解除诅咒，让他成佛，又或者说，让立原恢复神智，自行决定离开还是留下……如今的与谢野，绝不会用最简单却又是最消极的办法来逃避这个问题了。
真的长大了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莫名生出了种奇妙的老父亲心态。
做好立原的工作后，与谢野才看向五条悟：“开始吧。”
“嘁！”酸溜溜的某人盯着与谢野从立原脖子上收回来的胳膊，明显不高兴地撇了下嘴。他双手合拢，开始往传送阵中输入咒力。与此同时，他摆出一副丑恶的嘴脸，张口就说：“回去之后我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与谢野给打断了。
“好啊，回去再说。”
“！”五条悟眼睛微睁，他还以为与谢野会说“闭嘴”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句。
他眼睛亮了亮，张嘴正想说什么，十年前的立原突然挤到了与谢野身前，不由分说地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五条悟的视线。
立原背对着五条悟，严肃地对与谢野道：“你要跟他说什么，我替你传达。就像侦探社那两个家伙提醒你的，千万离变态远一点。”
五条悟：“……”
既然两个时间点的咒灵立原被允许出现在同一时空，那是不是说明，和这个时代的咒灵立原结成的“束缚”，不会影响到十年前的立原？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可以揍这个家伙一顿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