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雨终来
傍晚,陈晔明主动坐到吕啸旁边,想找他谈谈。在此之前,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吕啸的情况。
吕啸年纪三十四,灵下境,十九岁从军,从五年前开始跟着章弘景,也算是吕啸的老部下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性子直、耐心差,虽然嘴上不饶人了点,但待人却也真诚,实际上和士兵们私交很好。
至于要说为什么对氏族子弟这么不待见,还是旧情往事。
吕啸并非独自参军,实际上还有一个哥哥,两人关系至深,一直在同一行伍中相互支撑,在军中摸爬滚打一起修炼到了形境九段。直到,八年前他们旗中来了个镀金的氏族少爷。
在伊州平叛的战事中,他们所在的步兵旗遭遇埋伏,旗尉牺牲后本该由副旗尉指挥继续与伊州戎军抵抗等待救援。但这氏族少爷却胆小畏死,逼迫副旗尉下令奔逃,却最终使得旗中兵士基本全灭,仅有几个人逃了出来。
其中,吕啸的胞兄便永远留在了伊州战场,而那个氏族少爷却安然离开,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军罚。后面吕啸奋发修炼,突破灵境才调到章弘景手下做了副旗尉。
有着这种经历,吕啸自然不会对氏族子弟有好脸色。
但陈晔明却觉得自己和吕啸的关系还是有改善的机会,便和张桓之一同找到吕啸旁边坐了下来。
“吕校尉,白天多感谢你指点我操练军阵了。”陈晔明和颜悦色地道。
然而,陈晔明却没想到吕啸一点不领情,冷冷地撇了句:“没什么好谢的,上了战场别互相拖累就行了。”说罢,直接端起碗来径直离开了。
陈晔明和张桓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苦笑。
还未等两人吃完,章弘景却来了,招呼了一声三人,带着朝天字营营帐走去。
陈晔明心想,大营不会无缘无故把副旗尉都叫去,大明军总共指定是有动作了。嘴上倒也不问,只管安心跟着前去。
果然,大营中,天字营四个旗的十余人都到了,坐在营帐正中的八字胡中年将领便是天字营千尉武经平,正七品飞骑尉,八大世家中武家的旁系子弟。
眼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武经平便站起身来,道:“今天叫各位前来,想必已经能猜到为什么了。”
“从胡军此前的动向来看,此前胡军在前天门大长峡不断设有增援,而且东部戈壁上胡军的游击骑兵行动也更加频繁了。说明面对我们组织的总攻,胡军也在紧密筹备着。”
“但是,”武经平话锋一转,“根据可靠的消息称,胡军的骑兵增援迟迟未到达,其后线补给上出了问题,短时间内都无法补足前线缺口。”
“所以,在胡军骑兵增援到达前,是我大明军发起总攻的大好窗口!”讲到此处武经平甚至有些激动,“尤其是轻骑兵军阵,更需要利用好优势协助突破胡军防线。”
武经平一番说辞下来,各个旗尉都豁然明白,敌我军阵在轻骑兵数量上有明显差距,正是发起总攻、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都不禁心头热烈起来。
看着各旗尉都志气昂然,武经平压了压手,布置起来各旗的操练和任务起来。在总攻中,尤其是在峡谷这种狭窄地势中,骑兵的发挥其实相对有限,只有结成军阵,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半个多时辰后,集议终于结束,各旗尉都回到自己帐中,但章弘景却把陈晔明单独叫到自己帐中。
“晔明,”最近熟络起来后,章弘景对陈晔明的称呼也亲切了许多,“今天下来,你对旗中军务熟悉得怎么样了。”
陈晔明心中苦笑,这就一天的时间,别说吕啸还不怎么待见他了,就是把他当亲兄弟,熟悉起来也没这么快啊,我这到军中也才一天啊。但他嘴上却还是说道:“虽然比较仓促,但合着以前在独院学的,还是没什么特别大的障碍。”
“嗯,”章弘景点点头,“确实比较难为你,这才刚来,还没熟悉军阵就得上前线了。”
陈晔明却摇头道:“没事,我再加紧练几天,争取不拖大家的后腿。”
“这样,”章弘景却道,“这次总攻你就不上了,接下来还有很多追击和清剿的机会,到时候我亲自来带你,好吧?”
“这?”陈晔明却没料到他直接这样说。说实话,他当然有想过就练了这一天根本没熟练,但他却没想过直接不上了。于是连忙道:“不不不,章旗尉,这不合军规,这是逃兵行为。”
章弘景却叹道:“你这样没和大家配合熟练就上战场,到时候根本都没法跟上,简直是送死!”
“景哥!再怎么样,我一身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哪怕不熟练,我也可以紧紧跟在你身后啊!”陈晔明道,虽说他也不是不怕死,但一来有禁断瞳傍身,二来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不死的也无所谓了。“所谓男儿志在沙场,真要这样我可把我们陈家的脸都丢光了!”
章弘景又是一阵劝说,但陈晔明却铁了心地要跟着上前线,逼得章弘景实在没办法了,便道:“行吧行吧,现在一门儿心思想去,到时候别吓尿了就行!”
陈晔明回到帐中准备休息时,却又看到个稀客在等他。
吕啸站在他床边,看见他回来之后,也不招呼,径直说道:“陈校尉,如果不想死的话,这次的总攻就别参加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上了战场没两下就得被人撩下马。”
陈晔明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合着你也是来劝我别上战场的。但随即也是有点欣慰,虽说吕啸话不中听,但不管怎样出发点都是为自己好,如果单纯因为看不惯自己,那他大可以不管不顾。
“谢谢吕校尉的关心,但男子汉怎能临阵脱逃,我心中有数,到时候还得承蒙你照顾。”陈晔明和气道。
“不听好人言!”吕啸甩手便离开了。
翌日一早,陈晔明便早早地来到了校场,四下还未有几人,陈晔明便练起了骑术。虽然在独院也曾练习过,而且成绩还不错,但战场上的拼杀和学院里的练习终究还是两码事。
没多一会儿,周遭的人也都来了,陈晔明记得住的都一一打招呼,记不住的也尽量抛个眼神,尽量和旗中军士熟络。
这时张桓之走过来,脸上一副写了有话要说的样子。陈晔明见之,便摆手开口道:“如果是来传授我技巧方法的,感谢。如果是来劝我别上前线的,就罢了。”
张桓之摸摸鼻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骑上马和陈晔明一起操练了起来。
一整天,陈晔明让张桓之觉得奇怪,不但虚心谦卑得跟练,还一直主动找吕啸和自己教授技巧,简直都快贴在他俩身上了。而吕啸也不知怎么的,一改昨日不近人情的态度,陈晔明基本问什么答什么,还亲自给他演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同袍之间关系融洽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午饭后,连章弘景也来校场带训了一整个下午,而陈晔明的进步可以说诸多人都看在眼里。仅仅是这两天时间,陈晔明就从最开始还会掉队,到结阵熟练与平常军士无异了,甚至已经可以隐隐跟着吕啸在前方带队冲阵了。在几番分队冲锋的演练中,陈晔明也大多都表现不错。
又是两日下来,陈晔明基本都是和众多军士同吃同练,磨合已经好很多了。直到一早起来,大明军大营前方响起了震天撼地的号角声。
“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