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要癫狂少要稳（二）
回书院路上，黄天罡还不忘再三提点福三，就算是学成了武艺，也不要招摇生事，行走江湖，得摆出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最好。
你凶，我怂，你怂，我比你更怂！
黄天罡最后一言以蔽之，如是说。
“那不是落了咱太虚门名头了吗？”
“嗤，你算哪门子太虚门弟子，道爷是，你可不是！”
黄天罡又解释说，自己辈分高，真论起规矩来，小辈人就难做了，所以他随便点，那就不叫个事儿。
可福三不同，在武林中没字没号，得知礼。
“老要癫狂少要稳，小子，这下懂了不？”
“懂了，懂了！要不，你把我收入太虚门，不就得了？”
福三突发奇想，央求着老道士把自己纳入道门。
“去去去！学我几手功夫就得了，别再把我太虚门给嚯嚯了！”
黄天罡面上是一脸嫌弃，可他心里清楚，福三的根，不会在太虚门，甚至，也不会在逐鹿书院。
以这小子跳脱的性子，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总之，不应该以一门一派拘着他。
不然，可惜了……
接下的日子，福三天天往这天柱山跑，为的就是来这开阔处练劈拳。
几个月下来，他觉得身上的皮肤变厚了，越来越厚，厚的像犀牛皮似的，而且手上也感觉不对劲，手指一涨一涨的，觉着像是肿了，粗的像胡萝卜一样。
还有，他的两个掌心像是有个旋涡，老是有一种吸力，让十根手指紧紧的拳，不由自主的就握紧了拳头……
一开始，福三还不以为意，等情况越发严重，他这才慌了，还以为真被黄天罡说中了，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哪知这天早上，他把这事跟黄天罡一说，引得道人嘎嘎直笑。
“哈哈哈……还走火入魔？你这才哪到哪啊！”
原来啊，这些都是练劈拳之后常见的反应。
因为劈拳练得多了，身上的气息足了，才会觉得皮肤变厚。
而手指变粗，不自觉的握拳，这纯粹是福三自己拳打的多了，任谁一天劈上个几千上万拳，手指不充血、不抽筋才怪呢！
“行了，你这劈拳的功夫啊，算是得着了，接下来可以练练钻拳了！”
黄天罡终于松口，不再让福三只练劈拳了。
太虚门的基础拳法是劈拳、钻拳、崩拳、炮拳和横拳，暗合先天五行金、木、水、火、土。
五行有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生金。
五行也有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以五行对应拳法，就是劈拳属金、钻拳属水、崩拳属木、炮拳属火、横拳属土。
拳法也有相生相克，劈拳生钻拳、钻拳生崩拳、崩拳生炮拳、炮拳生横拳，横拳再能生劈拳。
所以，按照拳理，福三应该学钻拳了。
“太好了，道爷，咱快出发吧！”
福三看看天色尚早，催着黄开罡就要动身。
“出发？出哪门子发啊？”
黄天罡伸个懒腰，有些纳闷。
“去六柱子山，教我钻拳啊！”
福三一脸期盼，终于能练上新的招数了，虽然劈拳是不错，可也经不住几个月如一日，只能练这一招哇！
“哦，忘了告诉你，咱们太虚门的拳没那么多讲究，有个能挪步的地方就能练，所谓拳打卧牛之地，说的就是咱们这种拳。”
黄天罡打个哈欠，抠抠眼角的眼屎，轻描淡写的说道。
“啥？”
福三这下可傻眼了，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为的是啥？
还不是为的是赶路去天柱山那风水宝地练拳，可听这道人话里的意思，感情是根本就不需要这么折腾。
“那……那我每天出门，娘咧，你……你为何不拦着我？”
福三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问道。
“嗨，我还以为你想松快松快，练练腿脚呢！”
黄天罡先是装傻充愣，接着才跟着说道：“正好你隔三差五往山里跑，还能帮我带些猴儿酒回来，也省得我一把年纪了，还得钻山越岭的，所以……”
黄天罡给了福三一个你懂的眼神，就自顾自的吃起了福三送来的早餐。
福三看着正吃得香的老东西，心里默念：老要癫狂少要稳，要稳，稳……
为了学接下来的钻拳，福三忍了又忍，忍的甚是辛苦。
“道爷，够吃吗？再来点？”
“嗯，少点来就行，年纪大了，胃口就小了……”
……
“钻拳原是地反天，上下同打是真传，左右相同随意变，收吸发呼劲合丹……”
黄天罡先是念了钻拳的歌诀，接着边打拳，边解释道：“钻拳以打法来说，是要练肘和指节的，但是以练法来说，是要练腿，以腿来养肾。所以啊，肺气足，肾水旺，全身上下都修好，方可以接着进修。”
福三跟着练了趟钻拳的架式，有些奇怪道：“怎么有些动作和劈拳的似乎如出一辙啊？”
“这就对喽！”
黄天罡赞道：“劈拳中本就有钻拳的姿势，劈拳属金，钻拳属水，金生水嘛！”
接着，黄天罡又矫正了福三钻拳步法上的问题。
钻拳的步法和劈拳有所不同，不能直来直去了，而是得螺旋着前进，目的是让两条腿有松快的余地，千万不能给练僵了。
其中福三不知道，黄天罡由着他天天往天柱山跑，也是有原因的。
福三每天几十里山路跑下来，两条腿早就练得有力无比，现在练起钻拳来，更是虎虎生风，活络得很，这可省了不少水磨功夫。
所以说得遇良师，春风化雨。
这弟子有再高的天赋，也得有名师指导才行。
当然，福三现在还不能领悟黄天罡的用意，等哪天他功夫到了，又或是自己收徒传艺了，才会明白这看似癫狂的道人，那一片苦心吧。
至于现在么，这小子像是得了宝贝似得，就在这黄天罡的卧室里，拐着弯的打起了钻拳。
呯！
这是不小心带倒了屏风。
哐啷！
这是踢到了脸盆。
乒乒乓乓……
原本心情不错的黄天罡，见自家屋子被这小子搅的翻天覆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为人师表之类的了，只见他横眉怒目，运足丹田之气，大吼一声。
“滚出去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