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不是真正的葛潘吧

    日落西山，浓重的橘黄色在天际晕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在初秋淡紫的夜色里。黑如墨点的候鸟自天边划过，发出空灵的鸣叫，转瞬消失在随风摇曳的竹林中。

    莲花楼浓烟滚滚，黑漆漆的烟雾从窗口窜了出来，直把绑在楼梯口的葛潘呛得苦不堪言，泪花直冒。而屋里的狐狸精神色焦躁，重重地呼出几口浊气，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彼时，有一身穿香芋紫色霓裳的昳丽女子，从二楼走下来。裙摆与紫色发带随秋风蹁跹，发带末端的银质铃铛，发出悦耳的涔涔铃音，成功引得仓皇出逃的狐狸精跑过来。

    白夭夭见它欢快地跑过来，三两步走下楼梯，笑眯眯地将狗抱起来，“狐狸精，一天一夜没有见阿娘，有没有想我啊？”

    得亏离开前给它准备了足够的狗食，若不然这孩子不知饿成什么样。

    狐狸精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又朝她吠叫了几声，引得白夭夭眉开眼笑，对它亲了又亲。

    “一条狗，你真把它当自己的孩子了？”被方多病捆绑成粽子的葛潘，见此满脸不屑，讥笑道。

    白夭夭一言不发，揉着狐狸精肉嘟嘟的脸颊，喂了几颗牛肉粒后，才轻声道：“你不是真正的葛潘吧。”

    此话是陈述句，没有丝毫的疑惑与揣测。

    葛潘瞥她一眼，看她坐在楼梯最后一阶，高高兴兴的同一条狗玩“伸手”游戏，眉目温柔得出奇。

    他不自然地扭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葛潘早年间下墓时，被棺椁压断了左手拇指，因此江湖人称‘断指大盗’，你左手拇指倒是正常。”

    葛潘心虚地藏起自己的左手，默不作声。

    笑声如银铃，纤纤素手摸着狐狸精的脑袋，她好似在与友人拉扯家常，声音很是轻柔，“我该叫你萝卜村王麻子呢，还是北安王幕僚‘断头刀’风辞？”

    闻言，葛潘整个人如坠冰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明明在笑，明明语气如此温柔，偏偏给人一种要窒息的寒意。

    此情此景，一如十一年前投毒被她当场抓获的场面，怕得浑身止不住颤抖。

    “十一年前我人言轻微，明知晓是你为李丞照这个老匹夫出谋划策，与药魔勾结，利用瘟毒毒害扬州百姓，迫于北安王与金鸳盟势力，我不得不放你走。”

    白夭夭素手轻托香腮，微笑得很和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此番落到我手里，你……能以全尸离开此地，算你本事。”

    “你敢？！”葛潘又怒又怕，绿豆点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敢。”

    须臾之后，他看了眼在厨房里做饭的李莲花，嘿笑一声，“好啊，要杀便杀，若是让李莲花知晓你心思如此歹毒，定然会与你恩断义绝。”

    他知道的，白夭夭此人很是看重李莲花，素日里温婉可人的假面也是装给他看！她如此珍视李莲花，他就不信光凭这点还拿捏不住她！

    “你与李丞照狼狈为奸，为了将扬州这座千年古城纳入统治版图，施毒计试图屠扬州满城，其为一罪。”

    白夭夭仍旧在笑，眼神却是冰冷得可怕，就这么轻轻地落到葛潘苍白的脸上，“萝卜村的时候，你杀了真正的王麻子，将他的人皮剥落，伪装成他的模样潜伏在我身边。真正的王麻子，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哪懂什么毒、什么天山昆仑陨铁，只有真正见过少师剑的风辞知晓这些。杀王麻子，其为二罪。”

    “牛大力的中暍，也是你捣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