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就是你说的病入膏肓?
“寿王妃赏花会上,食用了半碟八珍鸭、两碟蜜糖桂花糕、一碗芙蓉玉米羹、两杯梨花醉,途中游园消食,后又向小厨房点了一碗鸡汤、两碟云片糕、一碟核桃酥及云吞面一碗。”
白夭夭翻看着任若风递来的病案,报菜名般一口气将任扶风近来的用膳情况念了出来,越念越开始怀疑这二傻子的话有几分真。
盯着白夭夭朝自己投来的骇人目光,任若风忐忑不安。可病案是这么写,他姐也确实说自己病入膏肓,他总不能不听吧。
“太妃生辰宴里,食用了一个卤猪肘子、半只鸡、两碗红豆汤。仍觉不尽兴,又自行下厨煮了一锅猪肚鸡,就着王府寡淡的长寿面吃……”白夭夭翻过一面,念叨着各种各样的菜名顿感饥饿。
她抬眸看见任若风,心虚地把手伸到糕点里,挑了一块放进嘴里,眉梢微微上扬,“这就是你说的病入膏肓,不能下榻?”
任若风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凤眸闪烁着愚蠢的澄澈,“她八百里加急送信过来时,便是这么说的。”
“我看她多半是吃撑了。”白夭夭哼了声,把病案折叠整齐后,狠狠拍在桌面上。想着当任若风凄凄惨惨地说他姐行将就木时,自己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过,人没事就很好。当年她离开临安时,身体状况很是糟糕,治病调理身子的汤药可是没有少喝。如今,从任若风拿出来的病案看,她的小日子过得尚且滋润,都和王府攀上亲了。
白夭夭叹气,杏眸带着几分疑惑,“你那不中用的姐姐嫁人了?嫁得是何人家?”
吃得这般好,日子过得这般滋润,今日不是去寿王妃赏花会,就是去太妃生辰宴,她任扶风没有半分罪臣之女的落魄,倒是惬意得很。想来,那人对她也不错。
白夭夭心里正为任扶风越过越好感到高兴,谁料小傻子一句话,将她的好心情打得七零八碎。
“连州北安王。”
白夭夭以为自己听错,“你说谁来着?”
任若风分明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怒意,还是半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连州……北安王李丞照。”
“砰”一声巨响,随着白夭夭一掌拍在桌面上,稳稳当当的八仙桌登时四分五裂,吓得任若风整个人一激灵。
“嫁给自己的仇人,她脑子进水啦?”白夭夭转头看战战兢兢的任若风,杏眸汹涌着滔天的怒火,似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当年任扶风带着无边无际的恨意离开临安,她以为她是要以卵击石,一脚踏入复仇的深渊里。
白夭夭不忍她孤立无援,白白送命,万没想到她转眼竟嫁给了仇人,嫁给那个灭了她任氏满门的刽子手。
“阿姐说,这是她自愿的。”任若风本不该在这种时候触她霉头,想起自家那不靠谱的亲姐,在书信上的嘱咐,急急忙忙地朝她喊了一句。
自愿的?闻言,白夭夭眼眸满是怒意,二话不说将任若风提溜起来,往门外推搡。
“这是我阿姐的问题,与我何干啊?”任若风顿感委屈,他姐做事从来都是瞒着他的,永远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跟他说。
当年,他尚且年幼,得知亲姐为了复仇毅然决然要嫁仇人时,也劝说过、哭闹过,却未能撼动她半分的决心。
她为了满腔仇恨,甚至联合江叔把他困在朴锄山,走到哪儿就被人监视到哪儿。任若风也委屈,也无奈。
白夭夭黑着脸走进房间,倒腾了一个看起来价值连城的花瓶,塞进任若风手里,怒道:“跪着!把花瓶顶头上,不许动。”
“凭什么呀?”任若风不解,见她眼眶泛红,还是听话地顶着花瓶,跪在厢房门口。
白夭夭很满意,转身“砰”地把房门关上。
她倚着房门缓缓坐下,昔日绚烂无比的杏眸蓄着泪,默默地滑落,一点一点地将衣襟沾湿。
任扶风这个傻子,到最后终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这是要干什么呢?为何要这般作贱自己,明明知道那是个火坑,还要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白夭夭无助地抱着双膝,双目无比空洞,露出一抹颇讽刺的笑。方才自己还说任扶风过得滋润,如今想来却是多么的讽刺。
对于扶风而言除了走这条路,还能有什么路可走呢?
她和她这么像,就像是一面镜子,像到所走的路都一模一样,倘若当年不是李相夷伸手拉了她一把,恐怕她所走之路远比扶风还要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