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师娘,他们无缘无故打我!
方多病抬头瞥了眼醉酒的汉子,看他胡子拉碴,眉间一道狰狞的疤痕,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此人他从官府的案宗上见过,正是让官府头疼无比的盗匪“消愁酒鬼”丁元子。
他囫囵咽下口中的面条,拱手道:“正是。”
“和这位红衣少侠一道来的?”丁元子咕嘟嘟地喝了好几口的酒,指着方多病身边的红衣少年,饶有兴趣地问。
此话一出,红衣少年想也没想地摇头摆手,“小爷和他才不同路。”
“巧了,本少侠与他也不同路!”方多病乐了,说得好似他死皮赖脸蹭来。
见二人不对付,丁元子也没有流露出怪异的表情,只抚着胡子,笑道:“那,小老儿斗胆打听一下,敢问二位大侠是几更动身,走哪条便道啊?”
红衣少年拧眉苦思冥想,总觉得此话好似在哪儿听过,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他正思忖着如何应付此人时,一旁的方多病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前天一早动身,走的官道。”
我的乖乖,这个夯货真是口不择言,竟在黑市里当着一群土夫子说自己走的官道,当真是不要命了!
果然,话音一落,丁元子脸色变了又变,五颜六色的比染缸水还要好看。
方多病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耳畔便响起“唰唰”的兵刃出鞘声。
霎时间,满屋江湖人士抽剑拔刀对准了方多病与红衣少年,面露杀意。
“救命……”红衣少年头疼无比地扶额,锐利的凤眸闪过一丝无奈。他这几天怎么净遇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啊?
方多病当然知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可这种情况要全身而退,断然是不可能的了。
他不着痕迹地往腰间的尔雅剑摸去,却见红衣少年一副“你不要命啦”的惊恐神色,心说不拼一把,难不成要成为这群土夫子的刀下亡魂?
“还是见识太少了啊。”红衣少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往腰间口袋里的暗器摸去。
丁元子和张庆狮等人,可不管两人有何是非恩怨,只要这屋子出现了官府的人都得死。他们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心态,笔直地朝方多病与红衣少年挥刀砍过去。
“误会啊喂!”红衣少年被白夭夭封了内力,此刻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好在方多病还算讲义气,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往后拉,这才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刀。
张庆狮的三角吊梢眼涌现出骇人的冷色,祭出身后的巨锤,飞身朝方多病砸过去。
方多病反应一点都不慢,一把将红衣少年甩出去,害他猛地撞到一突然闯出来的黄衣女子身上。
红衣少年歉然,转头便对上一张清丽的面容。
被撞的女子痛得柳眉轻皱,摇摇欲坠之际被一同前来的青年稳稳扶住。
此情此景,红衣少年见着她如花般的脸庞,登时笑得灿烂,欣喜若狂道:“美人你来找我啦?”
方多病可顾不得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还手,就要死在张庆狮的巨锤下。
眼瞧着张庆狮巨锤横扫而来,内力刮起的劲风拂动他的刘海,他连忙抽剑出鞘,“叮”一声脆响,勉力接住张庆狮的一锤重击。
剑走轻灵,靠得是速度与灵活多变的剑招,取人首级。而张庆狮走的是蛮力一路,一锤下去直接将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哪能给方多病使出剑招的时机。
他抡着巨锤步步紧逼,三两下的功夫便将方多病逼到墙角。
“嗡嗡”鸣响,方多病握着尔雅剑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落了下风。丁元子乘胜追击,飞身踩着桌面越到方多病跟前,朝他奋力一剑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而来的银针击中剑身,将丁元子的长剑打偏,同时狠狠地扎入不远处的柱子上,散发着幽微银光。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银针,只见尾部雕刻着精致桃花的银针,没入柱身足足一寸有余,可见来人内力之强劲,绝非是等闲之辈。
方多病跟在李莲花和白夭夭身边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是见过银霜桃花针的人,自然识得钉在柱子上方的银针为白夭夭所有。
他当即面上一喜,朝银针飞来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伫立在门口的白夭夭与李莲花,连忙委屈巴巴地喊道:“师娘,他们无缘无故打我!”
“你啊,到处瞎跑,惹出祸事来了吧?”她生得昳丽,笑起来时候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加之语气温柔,竟让众人看痴了去。
“哪儿来的婆娘,坏我等好事!”丁元子脸色不虞,看着黄衣翩翩的白夭夭眉目含笑,温柔可人,完全不敢相信那银针为她所射出。
白夭夭双手抱胸,优雅且从容,丝毫不惧丁元子等人的杀意,反倒笑得越发如沐春风,“仙者,自当是九重天上来。”
又来了又来了,她又开始学李莲花的胡说八道。方多病气得翻白眼,越发无语。
倒是身边的李莲花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轻轻咳嗽了一声,温声说出一番稀奇古怪的行里话,“竹哨、排箫都见响儿。这两位小朋友也跟咱们一个屋听曲儿,南腔北调不分家。”
丁元子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文质彬彬的弱书生,看着就不像是能下斗的样子。不过他说的确实是行话,众人不免有些动容,纷纷垂下了手中的武器,却没有止战的意思。
李莲花潋滟的桃花眼上扬,指了指方多病和红衣少年,哂笑道:“这二位呢,不过是个肉头儿,平日里不下地,不懂行话,莫怪莫怪。”
在道上走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不会听信李莲花的三言两语就放松警惕。
丁元子仍是小心谨慎地试探一番,朝李莲花抱拳问道:“敢问您……是几更动身,走哪条便道?”
“二十更动身,走的嘛……”李莲花兀自笑得温和,缓步走到柱子旁,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钉得牢牢的银针,从柱子上拔下来。
众人尚未从他看似轻松的一拔中回神,又听得他笑眯眯地说:“独户道。”
此话一出,丁元子等人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满脸肃然,就连一脸淡漠的佩刀侠客古风辛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