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阴影中的飞蛾
要买礼物就得有钱，这种关键时间点的关键大事，礼物还不能差。
可秦风作为一只尽忠尽责的舔狗，是不可能积攒下零用钱的。
硬是卖了所有的书，把复读的路都给堵死了，才凑了点碎银子。
第二天一早，走进精品店，来到了一只泰迪熊面前，看着价格，还是有些不忍下手。
他买东西是一个毫无眼光的人，从他全身土拉八几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
黑白相间的长袖衫，下身宽松象牙色休闲裤，蹬着一双运动鞋，最棒的是长袖衫的背后还印有一行字：“你是个好女孩，但哥太帅了，你配不上。”
这一身行头搭配偏黑的肤色，半长不短自然微卷的发型盖到了眉毛，一张大众人的五官，这活脱脱就一屌丝，还是穷屌丝。
营业员小姐姐走了过来：“小帅哥，是要送女朋友礼物吗？那这个泰迪熊真是最合适不过了，男生送女生泰迪熊，是有象征意义的，希望自己能像泰迪熊一样陪伴，守护在对方身边，简单来说，就是向女方示爱。就像女孩子送男孩子皮带是想要永远绑着你；女孩子送男孩子打火机是希望像火焰般温暖你。”
“好，帮我包起来。”这是来自秦风的豪横，就像买下了一艘游艇一般的满足，马上，他就要跟追求十多年的女孩驶向大海了。
……
毕业晚会定在一家陈年的饭店，这是灵泉县规格一般的饭店，但是本地菜很是地道，广为传颂。
饭店里，搭了一个临时的舞台，同学和老师们都已到场。
秦风和洪漫语的话剧演出在最后出场，前面的节目，秦风一眼都没看，尽寻思着组织自己的语言和流程是否还有纰漏了。
这时大脑中的游坦之提示：“秦爸爸，洪漫语为a级妹子，已锁定，如舔成功，有你意想不到的技能包哦。”
“滚蛋。”秦风也是懊恼，这个时候技能包算什么啊。
表演结束时，在秦风的面前会有一张桌子，他已经提前把用鲜花装点了的泰迪熊放到桌子的抽屉里面。
在灯光聚到两人身上时，捧出泰迪熊，走到洪漫语面前，单膝下跪。
对她说：“漫语，我们处对象吧。”
诶!“处对象”这个词怎么有点不浪漫呢？
还是换成“谈恋爱”好。但是好腻歪哦，漫语可能不喜欢。
嗯，“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吧!多好。
那时，其他同学还没从《雷雨》的爱情悲剧中走出来，突然发现周朴园变成了秦风，他那么年轻，那么忠贞地爱着台上的女孩十年了。
听到这样的爱情故事，女生们大概会脸热心跳做晕倒状说：我又相信爱情了!
男生们估计会说：舔狗也会有春天的吗？这13都让你一个人装了，我们装什么？
…… ……
终于，班主任老师作为主持人上台宣布：“接下来是秦风，洪漫语带来的节目《雷雨》节选……”
两人走到台上，洪漫语明显做了特别的打扮，一丢往日的乖乖女形象，齐膝的黑色连衣裙，薄纱的长袖透着皙白的肌肤，板栗色的长发呈大波浪卷。面庞精致，似童话中的公主，眼角眉梢都跳动着傲娇。
学校很保守，没有评美的传统，不然稳稳的可以拿下校花的桂冠。
傻眼的秦风从上台就进入了角色，眼前的女孩，他深刻地爱过。
激烈的心理冲突，密不透风的的对话，将故事推向了高潮。
全场寂静，大家真的被震撼到了。
同学们都觉得，秦风这家伙踏马的天生就是个演员的料，入戏太深了，都准备好笑场的，可硬是被带入到了剧情里面。
音乐声停，表演结束，所有灯熄灭。
秦风从桌子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事先放在里面的鲜花簇拥的泰迪熊。
走到了洪漫语身旁，等待着柱状灯束朝着他们二人射来，紧接着播放一首～～告白气球。这些都已经跟负责打光的苗细伟同学再三沟通过了。
当灯再次打开，两个光圈投射下来，一个落在了洪漫语身上，一个落在了舞台边的陈志豪身上，而秦风，手里抱着小熊，还伫立在阴影之中。
陈志豪，爆炸头，娘炮样，矮冬瓜，学渣，可就是唱得一首好歌，吹得一手好箫，爹妈有几个臭钱。
只见他向着洪漫语靠近，手拿话筒唱着一首：“叮叮-当当，哎罗-哎罗-哎-罗-哎。”的歌。
一曲终。
陈志豪走到洪漫语面前，他将女孩的手拉起，放到了胸前，接着发表了动情的讲话。
“从高一入学的时候，我就爱上了漫语，碍于高中生的身份，不敢表露真心，今天，我想把这份真心跟大家一起分享，我已经煎熬了三年，我不想给自己往后的人生留下遗憾……”
台下的人并不惊奇，他们仿佛事先知道剧情一样，看着阴影中的秦风，努力地憋住内心的嘲笑，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
多么值得留念的高中生活啊，小丑到处有，今年特别多。
舞台上，秦风手里抱着泰迪熊，站在两人中间的黑暗阴影里面，但是他显得比1000瓦的灯泡更加夺目和耀眼。
真正的电灯泡，原来是这样来的啊，有的人，就只是为陪衬而活着啊!
陈志豪的爱情宣言讲完，同学们发出了唯一能表达观众情绪的尖叫和掌声，有的女孩子，感动得在揉眼睛。
细伟抱着一束玫瑰花走到台上，交给陈志豪，陈志豪没有单膝下跪，只是简单地递了过去，说了句：“我们交往吧!”
洪漫语接过玫瑰花，深情的眼中饱含泪水，回了句：“好的。”
杨冬梅同学：“漫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什么啊，我早就知道你们在憋坏了，志豪今天即便不先开口，我也会先对他开口的。”小女孩的喜悦是藏不住的，她喜笑颜开。
同学们吆喝着，几发礼炮打向台上，彩带纷飞，坠落在三人的头上。
受到惊吓的洪漫语依偎到陈志豪肩上，就如两只春天里的小鸟，甚是惹人怜爱。
后面静止如雕塑的秦风自始至终都像飘在空中一般：“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应该要结束了吧，怎么还不结束？”
“让我去死吧!”
秦风握紧拳头，空气都捏爆了。
他真想一拳把眼前的弱鸡给轰飞。
然后质问今天到场的所有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可眼前彩色的一对蝴蝶在阳光中飞舞，秦风觉得自己就如同黑暗中的一只飞蛾，飞蛾有什么权利去干涉蝴蝶的生活？
最后他还是垂下头，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笑话，奇耻大辱的笑话。
同学们包括老师的表情和眼神如尖刀一样插进他的心脏，他们在欣赏一个没化妆就表演的小丑。
这些年一直像阿q一样的活着，可多少有些期望，可当花落水凉尘埃落定，人家有情人双宿双飞，这一场梦终于醒了。
秦风终于感觉到难过了，彻头彻尾的无力，心脏都懒得搏动，介乎疲倦和疼痛之间的感觉遍布全身，他想慢慢地蹲下去，甚至想干脆躺在地上不动。
最难过的不是结局不够好，是付出的真诚没有被善待。
快点结束吧，让这只没脸的飞蛾回到黑暗中去吧!
游坦之：“任务失败，取消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