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日常组织的灵魂
老者注视着秦幸略有些疑惑的问话表情，只是笑了笑。
他问：“为什么第一次遇到那头魔兽的时候，你没有跟它缔结契约？”
秦幸答到：“起初我并不能完全相信它也是人类，在知道真相后，在确信它也是人以后，我想拯救它。”
老者盯着他略显悲伤的表情看了一会，这才摇头道：“那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秦幸的心颤了颤。
“不止是他们，连王欢欢，连我，都不能被称之为人。”
“所有的转生者，严格来说，都已经死掉了。”
“人生是只能有一次的。”
是吗？这就是日常组织眼中的世界。
与当初的秦幸所看到的，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他便要问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活着？主张转生者是错误的存在，要杀死转生者的、守护这世间秩序的、同为转生者的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似乎早料到秦幸会这样问，老者坦然道：“因为我们也想要活下去。明知道自身是罪恶的，尽管如此也还是想要活下去。”
“这是赎罪。”
这便是，他们给自己找到的，活下去的理由。
否定自己，杀死同类，尽管眼中只能看到不幸与错误，即使身处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深渊，也想要活下去。
“你们的理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实际上你并没有告诉我这些的必要，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加入日常就只有死路一条。放心吧，我会好好工作的。”
“啊——原来如此。”
秦幸恍然，也许老者是怕他对转生者心存怜悯。
于是他继续说到：“放心吧，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我分得清楚哪个更重要。实际上，那家伙受伤之后我想要强行跟它契约来着，毕竟是六级魔兽啊，不过还是没成功，被它给跑了。”
听到秦幸这样说，老者叹了口气。
就算他的初心是善意的，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还是会选择利益。
这就是人类。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后面会有人跟你接触的。”
老者挥了挥手，示意秦幸可以走了。
秦幸起身，微微鞠了个躬，便出去了。
出了门后，他意外的看见了等在门外的王欢欢。
“是欢欢吗？进来吧。”
屋内适时传来老者的声音，王欢欢只是与秦幸对视了一眼，便平静的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
此刻老者仍是坐在桌边，他示意王欢欢坐下。
“有点疑似转生者的对象的情报。”
“说吧。”
老者盯着空荡的门外，兴致缺缺的听起了王欢欢的汇报。
等她汇报完后，他才说到：“你觉得转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王欢欢想也没想便作答了：“我不相信运气。”
她这般回答，倒是让老者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也是，我忘了你只是一把刀。”
“正好想跟人说说话，能听一下吗？”
“嗯。”
得到王欢欢的回应后，他开口说到：“其实我本来，对那孩子抱有一点期待的。”
“怎样的期待？”
“也许，那孩子能感受到跟我同样的罪恶感，明白自己的转生是错误的。”
王欢欢问到：“您的意思是，那个人也是转生者吗？”
“不，这只是我擅自的期待罢了。”
他摇了摇头，问王欢欢：“你会觉得自己的转生是错误的吗？”
“不会。”
“是的，大多数的转生者起初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转生是错误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想要活下去。但不管是将转生作为上一世生命的延续，还是以新的身份活下去，最终等待他们的，只有悲剧。”
“为什么？”
“因为不一样啊，转生的人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对普通人来说，转生者就跟魔族、魔兽一样，是异类。名为“前世”的病，他们的过去，他们的自我，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他继续说到：“而且转生这一现象，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人一旦知道还有来世，在遇到挫折和苦难的时候，便会轻易的放弃现在，但人的幸福，就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的东西。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总会有幸福和不幸的人，一味的消灭不幸，只会让人类走向灭亡。”
“所以日常组织是维护世间秩序的正义存在。”王欢欢这样说着，露出一个无趣的表情。
这番话老头应该已经跟她讲过一次才对。
“你知道吗？其实日常组织的创建者也是一名转生者。”
这倒是从未听人提起过。
王欢欢恍然：“所以日常组织才收转生者啊。”
“没错，这个组织是那位创建者大人在维护正义与让转生者活下去的夹缝之间找到的两全之法。”
“但是并非所有加入组织的人，都能有这份正义感。大多数人都跟你差不多，被组织发现以后，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加入的。”
“但是创建者大人的那份为他人着想善良的心才是日常组织的灵魂，若是没有坚持这份理念的人存在的话，拥有超然势力的这个组织，一定会迅速腐坏的。”
王欢欢想到了最近的那些反抗日常组织的转生者。
如果他们推翻了组织，对自己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
如果组织内的转生者全部叛变的话，对这个组织想必是非常致命的打击吧。
而且如果有人为了私欲违背组织的理念的话，比如组织内的普通人主动成为转生者，又或者一部分的掌权者叛变，掌握这股庞大的势力后用这股力量去称霸世界之类的。
这样一想，这样的组织能存在至今，反倒是个迷了。
因为像老者说的，组织的创建者那样的人，绝对是少数。
人都是为了自身的欲望而行动的。
既然如此，要维系创建者的理念的话，便需要绝对的实力了。
她将心中的猜想问了出来：“莫非那个创建者还活着吗？”
老者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位大人虽然已经百年不管理组织内的事务，但毫无疑问还活在世上。”
“十世，这是那位大人推测出的人类能转生的次数极限。”
看着老者那悲伤的表情，王欢欢好像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
看样子那位创建者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次转生，这世过完就会死去，没有绝对实力镇压的日常组织，或许不用那些反抗者做什么，就会自动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