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搞错了什么
“有什么事吗？”
秦幸后退半步，惊疑的打量着少女。
“其实两位需要的高阶契约魔法我会。”
少女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便写完了。
“给。”
她将写好的魔法递给了秦幸。
秦幸仔细看过之后，感觉它是高阶契约魔法的可能性不低，于是便开口问到：“这个要多少魔核？”
“不收钱的，同为转生者，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少女摆了摆手，直接道破了两人转生者的身份。
关于她知道自己是转生者这点，秦幸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两条。
要么她是日常组织或者反日常组织的人。要么她是王欢欢母女提到过的那个“能看见灵魂的少女。”
他觉得是后者，希望是后者。
于是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转生者，你就是那个能看见灵魂的少女吗？”
听到秦幸的问法，少女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她对秦幸知道自己的事这点有些意外。
“你听说过我吗？”
在少女问出心中疑惑后，秦幸突然如遭雷击，无法对她的问题作出回应了。
因为她的说法直接表示她承认了自己就是秦幸口中的那个人。
能看见灵魂的少女，秦幸做梦都想见到的存在，如今终于如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怎么能不颤抖，怎么能不疯狂。
于是他急不可耐的将思考了十几年无果的问题，交给了这个初见面的人。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是人类吗？还是怪物？”
这场景，像极了当初月影猫初觉醒的时候，对他问到的那样。
这是将前世的秦幸困扰到死的问题。
哪怕是转生了，换了个完完全全属于人类的身体，他的心中也仍存疑虑。
会不会其实他的灵魂，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的样子。
会不会他的“本质”并非人类。
所以他才会时常觉得自己与他人不同，觉得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想弄明白，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究竟是因为什么。
可少女并不知道这些。
她眼中的秦幸毫无疑问是人类。
于是她便这样回答了。
“是人类哦。”
“是吗？……谢谢。”
说完这句话后，秦幸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见他这般反应，少女这才意识到不对。
结合他口中“能看见灵魂”这一点来看，也许他想问的是灵魂的问题。
其实她理应猜到的，她早该想到是这样的。
但随着常年来的本能，她直接对话题的表面做出了回应。
怎么办？要去更正这个问题吗？
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秦幸的侧脸，她在心中摇了摇头。
算了吧。
她知道，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等倒在地上的这个男孩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必然是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的。
一直在质疑自己的孩子，在被人肯定以后，一定会对那个人非常感激的。
一般来说，是这样。
至少在少女的想象中，是这样的。如果那天，有人肯定了自己，那她也一定会对那个人言听计从，甚至是将他奉为神明。
在月影猫的身上，也是这样的。苦恼的月影猫被秦幸肯定以后，终于接受了自己，找到了她心中的“我”。
于是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秦幸倒在地上，而月影猫与黑裙少女静静的看着他。
本来，对与倒在地上的秦幸来说，也应该是这样的。
一开始他也觉得自己这下又要更改预定了，毕竟最近他每次做出了选择以后，总会乱入新的选择。
但他的心中很快便升起了疑问。
“自己的本质是人类”这一点，并不能解释清楚他心中的疏离感，或者说消除掉他心中的疏离感。
既然自己本质与周围的人一样，都是人类了，那疏离感又为何还在？
他问自己：我有认同自己、接受自己吗？
答案是没有。
这股心情的真相，仿佛只是追逐一个东西许久，到手后终感释怀罢了。
搞错了。
我搞错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与那日的月影猫是相似的存在。
就像她等待着我，等待着我的话语一般，我也在等待着眼前的少女，等待着她的肯定。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以为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开始幻想着有人能这样肯定自己。
他回忆起过往，一直追溯到前世，这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
寻求着肯定的，是赵仁，前世的自己。
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赵仁。
“我”已经改变，可当初的执念还留在心中。
原来“我”，一直活在上一世，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
原来是这样。
那真正的“我”、现在的“我”、此时此刻思考着的、那个时刻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我”，又是怎样的呢？他又该如何获得拯救呢？
找到自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去认真思考真正的、完完整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首先，对一部分的人来说，“思考”和“我”之间，是不会有太大的间隙的。
“我”在“思考”。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事是理所当然的。
也有的人注意到过这个间隙，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们无从得到答案，很快便放弃了。
有的人花费了漫长的光阴，抓住那个间隙不放，拼命的思考、拼命的寻找，却也还是没能在心中将自己的轮廓摸索清楚。
秦幸现在也处在这个阶段。
但他是个从出生起便活在“日常”组织的压力下的转生者。
这样的人，与其他寻找“我”的人比起来，有一个绝对的优势。
那便是观察“世界”，和用世界的角度去看“我”。
没错，寻找自我，并非抓着自己不放，而是要在认清周围的基础上明确自己。
秦幸回顾过往的种种，在心中反复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与其他人的区别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作答后，那些数不清的回答终于在秦幸的心中汇聚成了一个轮廓。
那个由回答构筑起的轮廓，便是他在寻找的自我。